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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的小聲談論突然停了下來,黨校劉校長陪著一位中年人走了進來。中年人約有一米七五,身材壯實得像個石匠,戴著一副無邊眼鏡,表情文雅又像個教授。坐在台上,一語不發,就是個領導。
黨校領導作了簡要發言,然後提高聲音,道:“下面,大家以熱烈的掌聲請侯部長作動員報告。”
侯國棟目光緩緩巡視一圈,用帶著廣東腔的普通話道:“同志們,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行省委黨校2003年春季地廳班開學典禮,這是貫徹落實《嶺西省幹部教育條例》,開展的一次地廳級幹部專題學習班,體現了省委對黨校幹部教育培訓工作的高度重視,以及省委對同志們的希望。”
臨危受命,負責“非典”防治工作 省委黨校因“非典”停課(三)
在場學員都是第一次聽到侯國棟的講話,平心而論,侯國棟的講話就是一痊省委組織部長的例行講話,樸實、平穩,沒有驚人之語,沒有故作姿態。講話完之後,大家也就將侯國棟的講話內容忘記,只是認識了這位平實的部長。
侯衛東對新任省委組織部長的印象還不錯。在讀大學時,學生們喜歡聽驚人之語,每次遇到教授發表叛逆講話,總是特別對青年們的胃口,記得了陣陣掌聲與喝彩。如今當了副廳級領導,閱歷告訴他,故作驚人語者十有八九不靠譜,真正能成事者往往平實且真實。
下午,課程為“兩個務必,”的意義研討。
課程結束以後,大家陸續走出教室。鐵州市委副書記老李與侯衛東並排而行,他是全班年齡最長者,資格老,說話就隨意,道:“剛才侯部長進門,我產生了錯覺,覺得就是侯市長的大哥進門,你們兩人頗為神似。”
侯衛東笑了起來,道:“嶺西侯氏人本來就多,據說有三十來萬人。而且,侯部長是廣東人,更和我們這個‘侯’八竿子打不著,此‘侯’非彼‘侯’。”
老李剛才的話也就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在意,道:“老弟,去撮一頓?”此時鐵州市交通局和建委兩位一把手已經專程趕到嶺西,這兩位一把手和老李都是1983年同一批的招聘幹部,他們三人是那一大批招聘幹部中職位最顯赫的,遇到一起總要干酒仗。
侯衛東不想摻和到鐵州的酒宴,正在想拒絕的藉口,瞧見了杜兵,便道:“李書記,改天我請你,今天有安排。”
老李分管黨群工作,與省委組織部不少同志都認識。他也瞧見了杜兵,主動上前幾步,與杜兵握手,使勁地搖:“杜主任,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有空接見我們這些基層幹部。”
杜兵笑道:“今天開班,我過來為領導服務。”
老李雙手握著杜兵的手,仍然不放開,熱情地道:“杜主任,你給個準話,什麼時候到鐵州來,我們最近搞了用人制度的創新,希望上級組織部門來指點。”
聊了幾句,老李這才鬆開杜兵的手,介紹道:“杜主任,這位是沙州副市長侯衛東。”
杜兵曾經是侯衛東的秘書,關係自然非同尋常,兩人默契地握手,正正規規地打招呼。
杜兵道:“我在組織部工作前,在沙州市政府工作,在侯市長手下工作。”他說得很含糊,在一般理解下,沙州的幹部,大多數都可以說是侯市長的手下。如此說法,將自己與侯衛東的真實關係隱瞞起來,又沒有一點撒謊。
老李哈哈笑了幾聲,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我做東,小飲一杯?”
杜兵看了侯衛東一眼,道:“李書記,改天到鐵州打擾,今天還有事情。”
侯衛東道:“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侯衛東走了以後,老李表情更加正式:“杜主任,晚上沒有外人,小聚一會兒?”
“李書記,改天吧,今天確實有了安排。”杜兵將口氣緩了緩,又道:“鐵州組工接連發了幾篇信息,部領導相當重視,我們已經有過來學習的計劃。”
老李兩次爽朗的哈哈笑道:“我記得這句話,你一定得來。”
等到李副書記走後,杜兵馬上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隨後他走到停車場,將一輛奧迪車開到了樓下,安心地等著侯衛東。
過了一會兒,侯衛東下樓,剛走出門洞,一輛雅閣小汽車開了過來。車剛停穩,任林渡就打開車門,道:“侯市長,侯市長。”他此時已經承認了在現實中無法追趕侯衛東的腳步,並順從了這個現實,“侯市長”完全是脫口而出,親切自然。
“林渡。”侯衛東見到任林渡開車過來,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任林渡快樂地笑道:“侯市長,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晚上,沙州印象,老同學請你吃飯。”說完這句話,他意識到稍隨意了些,可是話出口就收不回來。
人已來到門前,侯衛東便不再推託,爽快地道:“杜兵也在,我坐他的車,一起朝外走。”任林渡飛快地鑽進了小車,小車呼地掉了一個頭。
侯衛東看到任林渡,不由得想起了廣州辦事處的廖沙,兩人從性格到開車的方式都挺像,心道:“用人的學問很簡單,一句話就是用人所長。此話說起來很簡單,用起來很難。像任林渡這種性格,最好不要放在組織部或是辦公室,放到經濟部門或是文化部門,應該很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