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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星大酒店住下來,侯衛東給蔣玉樓打了電話:“我是益楊小侯,感謝蔣廳長,火電廠已經將煤款全部撥了。”
蔣玉樓正關上門看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內部材料,道:“是嗎?我和火電集團李總也是多年老朋友,他這點面子是要給的。還有事嗎?”
侯衛東道:“蔣廳長,這件事情對您來說就是小事一樁,對於火佛煤礦卻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我代表火佛煤礦一百七十五位員工,真心感謝蔣廳長。今天晚上有空沒有?我想請蔣廳長吃頓便飯,當面表示感謝。”他原本想說“請賞臉一起吃個飯”,又覺得如此說法太卑微了,反而讓人瞧不起,就換了尋常一些的語句。
蔣玉樓道:“不用這麼客氣,我今天很忙,晚飯就不必了。”
侯衛東只是益楊縣的中層幹部,正科級,進不了蔣副廳長的視線,他這次幫忙純粹是看祝家兩代人的面子。作為財政廳的副廳長,有無數的人排隊請他吃飯,他實在沒有興趣和侯衛東一起吃晚飯。
第一次沒有請動蔣玉樓,侯衛東沒有氣餒。任何人都有弱點,只要投其所好,對症下藥,一般就能攻下難關。只是,侯衛東與蔣副廳長接觸很少,不知道他的弱點。
他在酒店裡給李晶打了電話:“我在嶺西,剛到。”
李晶道:“我現在在成都,下午5點的飛機回嶺西,你在家裡等我。”她加了一句,“到了嶺西,你就別住金星大酒店,酒店雖然好,畢竟不是家。”
侯衛東手裡有李晶的鑰匙,不過,他寧願住在酒店裡,也不願意一個人住在李晶家裡,道:“你不用叫司機到機場來,我過來接你。”
李晶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麼事情?”
侯衛東嘴巴硬,道:“不願意我來接你,就算了。”
李晶嗔怪道:“跟你開玩笑,還真生氣了,你能來接我,我很高興,破天荒啊。”
由於成都至嶺西的飛機晚了點,李晶從機場出來已經是6點了,她拖著行李剛到大門,見到侯衛東站在門外揮手,由衷感嘆:“有人接的感覺真好!”
夕陽很美,從雲層里射下來千萬道光芒,讓侯衛東臉上身上都泛起金黃色,略顯黑色的麵皮很是英俊,直直的鼻樑、短短的頭髮,很有男子漢的味道。李晶緊緊地挽著他,心裡格外溫暖。
與侯衛東第一次瘋狂之後,她就對那些肥腸滿肚的男人失去了興趣,甚至一想到白花花的肥肚皮就反胃嘔吐。侯衛東就這樣春風化雨般成為李晶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在成都開了會,走到春熙路上,望著一對一對幸福的年輕人,她不由得想起了侯衛東。久經風雨,她原本以為對男人已經麻木,如今卻對一位比自己還要小几歲的男人牽腸掛肚,這種感覺讓她新奇而幸福。
“難道,這是愛情嗎?”李晶禁不住追問自己。在愛情影視和小說鋪天蓋地的時候,愛情反而成了奢侈品。
愛情,是屬於少女時代的夢想。初中時,早熟的李晶時常捧著瓊瑤的小說,第一本瓊瑤小說是《一簾幽夢》,當時她看得如醉如痴,至今仍然記得淚水從臉頰滑下來的濕潤之感。
同桌是一位個子高大的男生,他和李晶有著相同的愛好,李晶看瓊瑤,他看金庸。兩人互相將對方看成故事中的主人公,在不懂愛情的時候假裝擁有愛情。下晚自習時還趁著夜色拉了手,還在街角第一次接吻,除了塗了滿嘴口水以外,沒有給李晶留下特別美好的印象。
初中畢業,短暫的愛情被一陣微風吹走。李晶陰差陽錯考上了中專,那位男生轉學去了另一個城市,兩人甚至沒有道別就分手了。這就是李晶的第一次愛情,淡淡的,有時回想此事,恍若隔世。
中專畢業以後,她輾轉來到沙道司,當失身於已要到退休年齡的老總時,她蒙著被子痛哭一場,“愛情”這兩個字便從她的人生字典里飛走了。沒有想到,十年以後,李晶再次想到了“愛情”這兩個字,只是她心裡有著百般滋味,再不復當年懵懂時的清純。
侯衛東專心開著車,見李晶突然不說話了,道:“怎麼不說話了?如果想睡覺就眯一會兒。”
李晶“嗯”了一聲,便真的眯上眼睛了,成都之行,她真的很累,靠在軟軟的真皮椅子上,睡著了。等睜開眼睛,車進了小區,穩穩地停在了樓底下。
回到家,侯衛東將火佛煤礦的前後事情給李晶說了。李晶此時已靠在了侯衛東懷中,道:“如今煤炭行情不好,很多老闆虧慘了,你怎麼還敢買煤礦?”
侯衛東道:“國務院正在關停小煤窯,關閉以後,行情肯定要轉好,只是這個過程讓人發狂。這一次如果蔣副廳長不打電話,火佛煤礦就要出問題了,我原本想約他吃晚飯,被他拒絕了。這一次他肯幫我,是看在祝焱面子上,下一次就說不清楚了。”
李晶明白他的意思,道:“你的想法很對路,不管是生意人還是官員都要建立自己的圈子,圈子都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依我的經驗,要搞定一個人,不外金錢和美女兩種,這是最簡單、最庸俗也最有效的辦法。如果這兩種辦法都不行,就尋找他特殊的愛好和需求,人無完人,總有弱點,在這個社會上要想潔身自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