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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機廳,一批又一批客人仿佛從妖怪嘴巴里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侯衛東也緊盯著這個妖怪的大嘴巴,因為小佳也將從這裡被吐出來。
等了一個多小時,侯衛東有些懈怠的時候,小佳披著風衣,拖著行李包,瀟灑地從候機廳里走了出來。這剎那間,侯衛東突然覺得小佳似乎有些陌生。遞過了行李包,小佳挽著侯衛東的胳膊,細細地瞧了侯衛東兩眼,道:“老公,我怎麼覺得你相貌都變了?”
侯衛東摸了摸臉:“還是老樣子,一個鼻子,兩個眼珠子,沒有變成怪物吧?”
關上車窗,打開空調,侯衛東將小佳拉到身邊,一口就咬在小佳的嘴巴上。小佳“唔唔”兩聲,被侯衛東橫行霸道的舌頭糾纏住。這一吻足有好幾分鐘,當兩人鬆開時,小佳目光如水,柔情萬種,道:“今天我們就住在嶺西。”
侯衛東道:“今天晚上是除夕,不回家嗎?”
“晚上我們倆單獨過,明天到吳海縣,到你家裡去過年。初三我們回沙州,到我家裡過。”這是結婚以來的第一個春節,小佳善解人意,提出先到侯衛東家裡,再到自己家裡。
侯衛東想到春節過後祝焱還要到好幾位領導家去拜年,陪小佳時間很少,抱歉地道:“祝書記從初六就要開始活動,到時我也得跟著。”
小佳對此倒並不在意,道:“你應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太擔心我,這點理解能力我還是有的。你在這一年躥得太快,嫉妒你的人肯定很多,小心小人。”
有了剛才一陣亂吻,又商量些具體事情,侯衛東與小佳的陌生感才完全消失。小佳抽空補了補妝,道:“老公,你嘴裡煙味好大,抽菸對身體不好,你還是把煙戒掉吧。”她伸手掐了侯衛東一把,“不戒菸不准親我。”
掐胳膊是小佳招牌式的動作,侯衛東疼得直抽冷氣,道:“等會兒開車,你可別亂掐。”
住進了金星大酒店,關上房門,小佳被撲倒在床上,侯衛東腦袋鑽進了小佳衣服,嘴巴饑渴地尋找著高峰和溝谷。
“別急,我要洗澡。”
“我們一起洗。”
“不行,要保持神秘。”
小佳一臉神秘地提著一個小包去洗澡,聽著嘩嘩水聲,侯衛東心痒痒的,幾次要突門而入,都被小佳拒絕了。過了十來分鐘,小佳這才穿著睡袍出來,她躲過侯衛東的狼撲,道:“先洗澡,給你五分鐘。”
侯衛東急功近利地只洗了即將使用的關鍵部位,不到一分鐘就出來了。小佳笑著做了一個掐人的動作,不准侯衛東靠近,道:“你在床上,等我。”
她選了一個正在放音樂的頻道,然後站在床邊,慢慢地脫掉了睡袍。侯衛東眼睛一下就直了:小佳穿著一套全透明的三點式。
1997年春節,除夕在金星大酒店,侯衛東與小佳一邊做愛一邊看春節聯歡晚會,倒也快活。
大年初一,侯衛東開著車到了吳海縣,幾乎與大哥侯衛國和嫂子江楚同時到達。侯衛國開的是公安配車,一輛普通型的桑塔納,上面印著“公安”兩個字。他是愛車之人,看到發亮的藍鳥,口裡嘖嘖聲不停,要了車鑰匙,開著藍鳥在縣城裡轉了一大圈。
江楚手裡提著一個大袋子,她計劃在春節期間要讓劉光芬、侯小英和小佳這幾位家庭女性成員都成為她的顧客。進了屋,她就把劉光芬、小佳拉到裡屋,把產品拿出來,苦口婆心地做起了介紹。
初二,何勇和大著肚子的侯小英也回來了。劉光芬見兒女們全都回了家,心裡樂開了花,與侯永貴一起把廚房占據了,讓兒女們在客廳里打牌。聽到客廳傳來的笑聲,劉光芬輕聲對老伴道:“如果老大有孩子,那該多好。”
侯永貴勸道:“老婆子也不要著急,孩子們還年輕,正是奔事業的時候。”
劉光芬一邊麻利地將炒好的菜裝進盤子,一邊絮絮叨叨地道:“現在我身體好,可以幫他們帶孩子,他們也就沒有多少負擔。江楚這孩子怎麼就迷上了傳銷,社會上對傳銷反應不好,我要給衛國說說,自己的媳婦要管住。”
侯永貴接過盤子,道:“年輕人的事情你也少管,給衛國說說就行了,要背著江楚說。媳婦畢竟不是女兒,說不得重話。”
在吳海縣過了初一、初二,侯衛東、小佳回到了沙州。張遠征內退在家,工資少得可憐,而陳慶蓉早已下崗。無情的現實讓他們對這個熟悉世界的認識發生了變化,女婿在什麼地方工作已經退為次要問題,關鍵是要有事業。有錢或者有權,都可以稱為有事業。
市場經濟輕易地打碎了在計劃經濟時代建立起來的價值觀,下崗工人位於車輪的最下面,年輕人還可以及時轉身,中年人以及老年人就承受了轉型所帶來的巨大痛苦。
侯衛東完整地目睹了整個變化過程,對岳父母的心態也把握得很準,在家裡吃了午飯,塞給岳母陳慶蓉一萬元過年錢。
趁著侯衛東與小佳還在睡午覺,陳慶蓉和張遠征就提著菜籃子出去了,買了一條三斤左右的花鰱。
張遠征、陳慶蓉客客氣氣的,小佳敏感地感覺到了這一點,這種客氣反而讓她有些傷感,裝作大大咧咧地吵著要打麻將,在客廳里擺開戰場以後,一家人的氣氛才和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