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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為民到任之前,侯衛東與組織部長李致配合得很好,對於人事方面的工作,只要兩人溝通以後,一般就能順利實施。此時多了一位分管組織的副書記,情況稍稍不同。
等到李致談完了基本情況,侯衛東遞了一支煙給莫為民,問道:“為民,你是什麼意見?”
聽到老苟由領導職務改成非領導職務的方案,莫為民感到了壓力。他被任命為成津縣委副書記時,高榕副市長特意為其餞行,成津縣國土局長老苟就是作陪人員之一。席間,副市長高榕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老苟這人一天只知道工作,這是優點,也是缺點,為民到成津出任父母官,對這種老實工作的同志要多加照顧。”隨後,高榕還特意介紹了老苟的先進事跡。
此時如果不幫老苟說幾句話,在高榕副市長面前就不太好說話,莫為民試探著道:“我到成津的時間不長,對幹部不熟悉,沒有什麼發言權,只是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也不知妥不妥當?”
“今天是徵求意見,不存在妥不妥當的問題。”
“我記得苟局長在今年被評為全省國土房產系統的先進個人,這也是沙州唯一的先進個人。他才評了省級大獎就改非,有些矛盾,能不能暫時不改非,等到明年再說?”老苟的這個情況,是高榕介紹給莫為民的,他就以此為擋箭牌。
侯衛東經過再三思考,已經下定決心要拿掉老苟,聽到莫為民並不贊成此議,便解釋道:“成津正在深入開展有色金屬礦整治工作,難度很大,國土局作為礦產行業管理部門,在半年整治工作中無所作為,我認為需要有銳氣的同志去沖一衝,否則很難完成市委、市政府交給我們的任務。”
見自己的意見不被採納,莫為民改口道:“我初來成津,對縣委工作和幹部並不熟悉,剛才只是不成熟的意見。”
侯衛東也給了莫為民一個面子,道:“為民考慮問題全面細緻,很好。老苟同志年齡不小了,就讓他到人大或者政協去工作,具體的位置由李致同志提一個方案。”
其餘兩位同志的任命沒有爭議,侯衛東一錘定音:“明天先開書記辦公會,然後再開常委會,由李致部長將今天討論的內容提出來。”
書記辦公會上,蔣湘渝、高小楠聽了侯衛東的意見,都表示支持。
第一次討論人事工作,莫為民就領教了侯衛東的強勢。書記辦公會以後,莫為民左思右想,還是給高榕副市長打了電話。
“高市長,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匯報,老苟要到人大或是政協去,當然是侯衛東的意思。”
高榕有些吃驚也有些生氣,道:“老苟是國土局的老同志了,既有功勞又有苦勞,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完全可以多干幾年。為民,你是分管黨務的副書記,說話應該有分量,有些時候,正確的意見還得堅持,否則,以後就真的沒有發言權。”
莫為民苦笑道:“我才到成津縣,板凳還沒有坐熱,有些話不太好說啊。”
高榕素來潑辣,道:“你不好說,那我親自跟侯衛東談。”
莫為民嚇了一跳,道:“高市長,這事剛開了書記辦公會,現在還未上常委會,你給侯衛東打電話,不太好。”
“等開了常委會,就晚了。好吧,就這樣。”高榕掛了電話。
莫為民放下話筒,直抽自己的嘴巴,自語道:“你怎麼沉不住氣,這樣一來,侯衛東對我就有看法了。”可是不提前向高榕報告,高榕又會對自己有看法,這讓莫為民格外為難,一肚子鬱悶。
高榕心裡著急,馬上撥通老苟的電話,道:“你得罪了侯衛東嗎?既然沒有,他為什麼要將你踢開?”
老苟聽說職位不保,口裡就帶了粗話,道:“我對侯衛東一直客客氣氣,想不到他是笑面虎,高市長,這事你得為我做主。”
高榕沉吟道:“侯衛東是縣委書記,走的又是正常的組織程序,有點難辦。”
老苟不願意輕易就範,道:“高市長,有些事情電話里說不清楚,我和老趙馬上就過來。”
老趙是成津縣委原辦公室主任,當年他是縣委辦主任,谷雲峰是副主任。章永泰要求過於嚴格,趙和谷兩人都覺得日子不好過,於是谷雲峰到鄉鎮當了書記,而老趙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辭職開了鉛鋅礦。這一次他的鉛鋅礦參加了技改,受到市、縣兩級表彰,算得上辭職幹部創辦企業的典範。
在老趙的鉛鋅礦中,高榕、老苟都占有股份,這也是高榕極力保住老苟的原因之一。
高榕放下電話,從機密電話本中找出了侯衛東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道:“我是高榕,成津開整頓礦業的總結會,我到省里開會去了,很遺憾,沒有來參加。這兩天,劉市長多次表揚成津工作,真是很難得啊。”
侯衛東平時與高榕接觸得很少,一邊寒暄,一邊在心裡納悶:“無事不登三寶殿,高榕打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
“最近省國土局工作壓力很大,一項接一項,特別是省政府的七號文件發出以後,對國土工作提出了很具體的要求。我明天要到成津來,主要是聽成津國土局工作匯報。”高榕很動情地道,“基層同志不容易,工作在第一線,吃苦受累,流汗、流淚還流血,我們當領導的要理解他們,多為他們鼓勁,讓基層同志感覺到工作的價值,感覺到生活有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