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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胖老闆跟在侯衛東後面走了過來,他先給劉坤打了個招呼,然後站在侯衛東身旁,道:“侯市長,我到成津弄了些鯿魚回來,做黃燜鯿魚,你最喜歡的。”
劉坤以前在給黃子堤當秘書時,來到新月樓,胖老闆總是倒屣相迎,看見劉坤會將嘴巴都笑爛,恨不得掏心挖肺,此時他只是對劉坤點了點頭,完全視為無物。作為曾經的政治人物,他對前後的態度對比格外敏感。
侯衛東當上了益楊縣委書記以來,就很少在餐廳點菜,總有服務員將所有的雜事做好,今天老朋友聚會,他沒有帶秘書和司機,親自服務,全部點的是自己喜歡吃的菜。
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一道道擺了上來,紅酒倒滿了一大杯,侯衛東主動舉著杯,道:“十年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我們幾個同學難得聚在一起,為了同學友誼喝一大杯。”他仰頭將一大杯紅酒喝了下去。
蔣大力知道劉坤的心結,特意舉起杯,道:“劉坤,我們兩人了都是商人,用力碰一杯,明年賺大錢,自由自在花錢,不受人約束,讓侯衛東和陳樹這兩個有人管的傢伙羨慕死。”
劉坤最怕喝酒,躺著,閃著。
所謂一物降一物,蔣大力不由分說將一杯紅酒塞到了劉坤手裡,道:“別磨磨蹭蹭了,喝酒。”劉坤只好喝了酒。
幾杯酒下去,暫時將隱秘牢固的隔閡打碎了。大家擺談著過去的時光,談論著現在各大自的境遇,喝著紅酒,似乎又有了當年同在一個寢室侃大山擺龍門陣的氣息。可是十年時間,畢竟嚴重腐蝕了四人的身體和神經,擺談上桌面的都沒有什麼內容,大家將內心最深處的感受隱藏了起來。
在四人中,劉坤內心感覺最為複雜。當年的四位室友,如今兩位經商兩位當官,當官的兩位中,侯衛東是沙州副市長,陳樹是巴山縣副檢察長,經商的兩人中,蔣大力身份不菲,而自己曾經是處級幹部,如今是一個小商人,靠著姐夫接點工程。不滿、嫉妒和憤恨,在酒精的作用下,如一根尖刺扎在劉坤心中。在醉眼朦朧中,他仿佛看到了侯衛東陰險的笑臉。
陳樹喝了酒,漲紅了臉,有些結巴地道:“光頭,這幾年賺了不少黑心錢吧?現在住院看病這麼貴,就是你們搞的鬼,反商業賄賂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針對你們,千萬小心。”
蔣大力也喝了不少酒,道:“這是對我們醫療行業的誤解,這次是南方鬧‘非典’,我們公司以最快的速度組織最全的醫藥及器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知道造了多少級浮屠。”
劉坤喝了兩大杯紅葡萄酒,頭腦開始昏沉沉的,他聽到蔣大力的話,諷刺了一句:“蔣大力,賺錢就賺錢,別弄得這樣高尚。”說完,頭就垂在了桌子上。
侯衛東看著低垂著頭的劉坤,輕輕搖了搖頭,心道:“這些年經過這麼多事,特別是黃子堤還在外逃,早就和劉坤做不成朋友了,若不是同學聚會,估計很難坐在一起。同學一散,我們也就散了。”
第二章 到省委黨校學習 黨校是個好地方(一)
“滴鈴鈴”,一陣鈴聲將酒醉中的劉坤驚醒,他努力回想喝醉前在做什麼,想了半天,終於記起是和大學同澩在一起喝酒。
“搞什麼搞,駝老大,已經大半年時間了,再拖我只能到你家裡要飯。”劉坤借著酒勁對著手機吼道。
“實知說,我這裡開工太多,錢抽不過來。拖誰的錢,我也不能拖老弟的錢。”駝老大是開發商,承包了一條公路,劉坤從駝老大手裡分到一部分工程。如今工程竣工驗收搞完,審計也結束,市財政經費緊張,找了不少藉口,總是不肯爽快拔款,害得駝老大欲哭無淚。
“瘦死的駝老大比馬大,你得想辦法。這一個月。工人要工錢都堵到我門口了。”
“坤老弟,我收債收到了一個中藥材市場的門面,差不多一百萬,你拿去低一部分款,剩下的只能等財政局拔款了。不過有個條件,你給季局通融一下,舊城改造的工程款按進度要拔給我,至少人拔付一部分。”
季海洋是財政局長,政府工程要付款,必須要有他簽字。他下筆稍稍猶豫一下,或者說拖一拖,就夠企業喝一大壺。駝老大不願意得罪季海洋的小陣子,又實在拿不出現錢,咬了咬牙,就將中藥門市抵給劉坤。
劉坤是靠著姐夫的關係才能接到不少小項目,他心裡明白,駝老大願意抵一個中藥市場的門面,也全部看在姐夫的面上。他決定落袋為安,將門面拿到手裡,道:“你的事情,我會給姐夫說,什麼時間去看門面?”
“現在就過來,晚上一定要請季局喝杯酒。”
劉坤酒還沒有完全醒,歪歪倒倒地來到了中藥材市場。在市場門口,他又給姐夫打了電話:“姐夫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要陪省廳頭頭雖然是酒。”
駝老大在財政局有內線,知道劉坤沒有說謊,道:“坤老弟,你過來吧,我把門面交給你。價錢嘛,中藥材門面的價格大家都知道,我絕對不會要高價。”
中藥材市場裡瀰漫著特殊的味道,大小門面都堆積著諸如蓮,益母草、丹參、三葉青等草藥,還有皂角刺、金銀花、夏枯球、刺蝟皮、水蛭、木瓜、蒲公英、蟲腿、蛇床子等嶺西特產藥,櫃檯里有比較珍貴的鹿茸、人參、蟲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