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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周書記,我會小心的。”
回到成津縣,侯衛東沒有回縣委,而是驅車趕到縣公安局。
鄧家春剛剛從昆明回來,滿臉憔悴,頭髮凌亂,唯獨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站在屋裡不肯坐,就如一隻在草原深處覓食的餓狼。見到侯衛東,鄧家春道:“這小子東躲西藏了一年時間,心理防線脆弱得很,審了一個小時,他就如竹筒倒豆子,徹底交代。除了章書記這個案子,他還提到了不少案子。如今刑瞀隊全體出動,按線索抓人。”
“幕後指使人就只有方傑嗎,還提到其他人沒有?”
“章永泰案件只能追到方傑,但是兩三年前的打架鬥毆案子與李東方頗有些關聯。”
侯衛東道:“方傑失蹤,若是找不到方傑,此案就只能到此為止。”鄧家春自然明白此點,他很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道:“方傑失蹤之前一直跟朱瑩瑩在一起,要想找到線索,還得從朱瑩瑩那裡著手。我準備親自與朱瑩瑩談一次話,看能不能挖出點有用的線索。”
侯衛東抱著雙手,想了一會兒,道:“方傑失蹤,誰能從中受益,誰就是作案的最大嫌疑人。這是最普遍的思路,雖然平淡無奇,卻是屢試不爽,此案也得從這點考慮。”
在具體案子上,鄧家春不肯遷就縣委書記的思路,道:“我從警二十多年,看到千奇百怪的案子多得很,有些案子根本就沒有動機,從受益者入手,只能算是一種思路,我們還得具體研究。”
侯衛東套用了周昌全的話,道:“具體案子我不管,你自己把握。我只提醒你一件事情,成津公安局有內鬼,關鍵環節可以考慮動用沙州刑警。”
這也正是鄧家春最惱火之事,他罵了一句,道:“只要揪出了這個內鬼,老子非得痛打他一頓。”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一件事,道,“這些天,城裡城外甚至在沙州都出現了不少尋人啟事,是老方縣長貼出來的,他懸賞五萬元尋找方傑。”
侯衛東感嘆道:“老方縣長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追根溯源,方傑走到這一步,與家庭的溺愛有著直接的關係。”
回到了縣委,侯衛東把縣委辦主任谷雲峰叫到身前,吩咐道:“章書記的車禍是人為所致,有人在汽車上弄了手腳,現在此案已破,你跟公安局聯繫,儘快形成文件上報市委、市政府。”
谷雲峰半天合不攏嘴,結結巴巴地道:“還真有這事?!我,我……以前就聽過小道消息,我還不相信。”
侯衛東揮了揮手,道:“你趕快去和鄧局長聯繫,稿子寫好以後,我要審。”
谷雲峰飛一般地回到自己辦公室。與鄧家春聯繫上以後,為了節約時間,他帶著秘書科小谷來到公安局,利用公安局現成的材料,很快將上報市委、市政府的稿子寫完。
看罷谷雲峰送來的文稿,侯衛東從筆筒里取過派克鋼筆,一字一句地看著文件,修改了好幾處。修改過後,又讀了一遍,這才讓谷雲峰列印以後送往市委。
等到谷雲峰離開,侯衛東又撥通了洪昂的電話,將事情報告給了洪昂。洪昂反應很敏捷,立刻就問道:“周老闆是否知道此事?”侯衛東沒有隱瞞,道:“我得到此消息時,恰好在嶺西,就報告給了周書記。”
洪昂是章永泰一案的知情人,同時他又是朱民生身邊之人,他叮囑道:“章永泰是省委指定宣傳的因公殉職的典型,而且是蒙書記親自定的典型,現在事實與宣傳不一樣,到底會出現什麼影響誰也說不清楚。”
侯衛東有意無意地將與蒙豪放見面這個細節隱瞞了,道:“這很正常,當時案子沒有破,只能認定為車禍,如今破了案,算得上正本清源,最多就是不特意宣傳。”
洪昂道:“朱書記到沙州說得最多的就是民主集中制問題,凡是有違民主集中制的人和事,他最不能容忍,你最好親自向朱書記報告此事,這是態度問題。朱書記今天下午恰好沒有什麼具體安排,你過來,我給你安排匯報時間。”
侯衛東趕到沙州市委秘書長洪昂辦公室,他來回奔波,著實累了,端起茶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然後道:“昨天晚上破了案,今天就親自來報告,秘書長,成津縣委的態度還算端正吧?”
洪昂沒有隱瞞自己的態度,道:“如果在昨天晚上就打電話給朱書記,此事就完美了。”
“昨天晚上還在審訊,嫌犯交代時已經11點過了,在深夜怎麼敢打擾領導休息。”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洪昂看了看時間,又給趙誠義打了電話,對侯衛東道:“你現在過去吧,朱書記等你匯報。”
侯衛東來到秘書趙誠義的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趙誠義見到侯衛東,起身,指了指隔間,道:“朱書記和黃書記在等你。”
侯衛東暗自納悶:“黃子堤到這裡做什麼?”
朱民生初來沙州,對情況還不是很熟悉,有些事情含糊一些也就過去了,可是黃子堤是地頭蛇,又久居中樞機構,要糊弄並不容易。從趙誠義辦公室走到朱民生辦公室,只有短短几步,侯衛東大腦高速運轉,和趙誠義一起走到朱民生辦公室時,已經修正了匯報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