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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套農村房子改裝的兩層樓房,院子用紅磚圍著,種了些花草,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些盆景。樓上樓下窗戶並非農村常見的藍色玻璃,而是普通的無色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見裝點著小花朵的窗簾。侯衛東一直覺得藍色玻璃和白瓷磚很現代,現在看見院中的無色玻璃和小花朵窗簾,他的審美觀頓時提高了。
下樓以後,幾個人坐在底樓客廳里看電視。張姨聞到了侯衛東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道:“小侯也喝了不少,去休息吧。”侯衛東強自鎮靜,道:“張姨,我還行,沒醉,就在這裡看看電視。”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到底與祝焱不一樣,平時喝酒你要注意提醒。”張姨甚是健談,自我介紹道,“退休之前,我一直想到農村來居住,空氣好,還可以自 己種菜,環保又新鮮。這房子是我堂弟的,他一家人早去珠海了。他知道我們一直想在農村居住,離開嶺西前,把房子讓給我們兩口子住。這房子好,簡單裝修就變成了別墅。”
這時,一個七十來歲的老頭走進了院子。他背著魚簍子,全身曬得黑黑的,很有些老漁夫的精神頭,看見院中的車子,道:“老大回來了?他今天有口福了,我釣了七八斤鯽魚。”
老柳站起來,接過魚簍子,笑道:“老爺子,今天蠻有收穫。”
侯衛東也跟著喊了聲:“老爺子。”
老爺子打量了侯衛東幾眼,道:“祝焱怎麼又換秘書?這小子眼光太高了,他當秘書時,我看也不怎麼樣。”
張姨道:“菁丫頭和她的同學要回來吃晚飯,老頭子,你和我一起收拾這魚。”
老兩口有說有笑地到廚房忙去了,老柳這才抽空介紹道:“老爺子以前是省計委老領導,張姨是財經大學的教授,退休以後來過田園生活。”
侯衛東暗道:“祝書記的媽媽是大學老師,難怪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書卷氣,和普通縣、鄉幹部不同。”
廚房很快就飄來魚湯的香味,一陣清脆的笑聲從屋外響起:“外婆,今天晚上怎麼又吃魚?我都吃膩了。”
小院大門口站著亭亭玉立的兩個女孩子,青春靚麗,神采飛揚,將綠樹環繞的小院照得一亮。
侯衛東看見進來之人,忍不住揉揉眼睛,其中一個女孩子居然是鐵瑞青。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兩三年時間不見,鐵瑞青已由生澀的小女生變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張姨聽到外孫女的聲音,笑容滿面地走了出來。
鐵瑞青只顧著招呼老人,並沒有注意到坐在客廳里的侯衛東。她向老人打過招呼,這才轉向其他客人,見到侯衛東,愣了愣,隨後激動地道:“侯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周菁是鐵瑞青的大學同學、室友兼死黨,兩人躲在被窩裡說了太多體己話,而且經常一說就是半夜。上青林侯衛東的故事,周菁聽得耳朵起了老繭子,此時她看到鐵瑞青激動的面容,再聽到一聲“侯老師”,就猜出此人是誰,好奇地問道:“侯衛東,你怎麼跑到外公家裡來了?”
侯衛東解釋道:“我調到了縣委辦。”
張姨很喜歡有禮貌的鐵瑞青,聽她這樣稱呼,奇怪地問道:“小侯年齡也不大,怎麼是瑞青的老師?”
侯衛東對張姨甚是尊敬,道:“我從沙州學院畢業以後,分到了青林鎮上青林工作,那時鐵瑞青正在讀高中,我輔導過她的英語。”
鐵瑞青在一旁道:“我媽媽能治好病,全靠侯老師幫助。”
侯衛東道:“這些小事不必說,你媽媽身體恢復得如何?”
“手術很成功,我媽每天在小學操場上鍛鍊,現在恢復得不錯。自從上青林場鎮通了客車,進貨不用走山路了,門面的生意越來越好,她一門心思攢錢。”雖然侯衛東從來沒有催過錢,可是借錢之事卻壓在鐵家每一個人的心上,她這番話,暗示著家裡人都在努力賺錢,並沒有存心賴帳。
侯衛東當然聽懂了話外之音,心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當真不錯,鐵瑞青真懂事。”口裡道:“給鐵校長和你媽媽說,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專心治療和保養身體,其他的事情都不必考慮。”這三年,上青林碎石名聲已傳遍沙州全境,稍大一些的工程都在使用價錢適中且質量優良的上青林碎石,幾個石場的利潤讓侯衛東賺了個盆滿缽滿,鐵柄生借的錢,他確實沒有放在心上。
鐵瑞青聽懂了侯衛東的話,道:“我明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大學畢業以後,家裡的條件自然就好了。”
兩人所說的話都有深意,只有他們才聽得明白。
“侯衛東”這個名字,周菁早就聽熟了,按以前的想像,偏僻山區的石場老闆多半是滿臉橫肉的土老肥,今天見到侯衛東,雖然臉上皮膚黑黝黝的,可是黑得還挺英俊,心道:“侯衛東相貌氣質不錯,又能給大舅當秘書,能力自然也不錯。鐵瑞青多半對侯衛東有單相思,只是這小丫頭自己沒有意識到。”張姨在一旁感嘆:“地球很大又很小,沒有想到瑞青與小侯這麼熟悉!”
侯衛東道:“我以前在上青林工作過,上青林就是臉盆大一條街,大家都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