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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融入夜色之中,暫時忘掉了世間俗務。
隔壁燈光一亮,隨後一個人影出現在燈光之中。這是一位年輕女性的身影,她穿著一身蓬鬆的睡衣,站在陽台上伸著懶腰。由於背對著燈光,侯衛東也沒有看清楚她的相貌,也就沒有理她,自顧自地看著湖面星星點點的燈火。
陽台上的女子也在看著湖面,她無意中扭頭看了一眼陽台。忽然看到隔壁陽台上有一個人影,這道人影出現在如此突兀,讓她禁不住尖叫了一聲,就朝屋內跑去。
侯衛東聽到這一聲驚呼,也意識到自己將隔壁的女子嚇著了。他沒有繼續嚇人,轉身走回了客廳。打開電視,隨意看了一會兒,這時電視台都在上映一部連續劇《宰相劉羅鍋的故事》。他躺在沙發上,看著劉羅鍋與和坤的恩恩怨怨。
忽然間,他想起一件事情,組織部郭蘭曾經說過,她的父母是沙州學院的,而隔壁就是郭教授。難道,剛才尖叫的人是郭蘭?
正在想著這事,大門響起了敲門聲。
侯衛東是第一天搬進新房子,除了小佳以外,還沒有通知其他人。他猜想:“肯定是隔壁受驚嚇的女子,說不定就是郭蘭。”他打開門,就見到短髮美女郭蘭正站在門外。
“侯衛東,嚇了我一跳。”郭蘭已經換下了睡衣,穿了一身運動服,出現在侯衛東眼前。
“郭蘭,剛才把你嚇著了?”
郭蘭站在門口,嗔怪道:“怎麼不開燈,站在陽台上玩深沉,真是嚇了我一跳。”進了屋,郭蘭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番,道:“剛才聽爸爸講,隔壁搬來了一個年輕人,是沙州學院法政系畢業的,在青林鎮工作,我猜就是你。”
晚上郭蘭在外吃了飯,回到家時,父親正在書房看書,而母親正在專心看電視。她招呼一聲就去洗澡,然後來到陽台上晾衣服。猛然間就見到了陽台另一邊的黑影,她嚇得飛也似的逃回了寢室,這才知道來了新鄰居。
見滿屋都是益楊頂級的電器,郭蘭禁不住誇了一句,“你還真有錢。”心裡直納悶:“侯衛東工作不到兩年,怎麼會這樣有錢?莫非其中有貓膩。”
她有意無意地問道:“從黨校畢業這麼久了,工作調整沒有?”
“都說黨校畢業要升官,我估計是被組織部遺忘了。兩年時間,還和報到時一樣,我還在上青林與天斗,其樂無窮。”侯衛東自我調侃了兩句,順手倒了一杯熱茶,遞給郭蘭,道:“不說這些,這是益楊今年的明前茶。我這茶是頂級的,都是茶農送給我的,歡迎品嘗。”
郭蘭吹了吹水汽,喝了一道,就贊道:“好香的茶。”然後解釋道:“組織部的培訓很多,黨校的各種班也多,參加培訓班,並不是表示要升官,還要等待機遇。”
兩人聊了幾句,郭蘭告辭的時候,侯衛東從茶櫃裡取過一個茶盒,道:“這是青林的明前茶,一點農藥也沒有,送給郭教授。”
郭蘭也沒有推辭,道:“我爸爸就好這一口,謝謝了。”臨出門之時,她道:“以後站在陽台上,把燈打開,黑乎乎的怪嚇人。”
禍及池魚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上青林的血跡變淡。
曾憲剛家中的慘案,如一塊石頭投入了平靜池塘,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卻很快就歸於了平靜。只有那一塊落水的石頭,永遠壓在了親人們心口上,沉甸甸地潛伏著。
侯衛東在山上開著石場,日子忙碌而平靜。他萬萬沒有想到,檢察院的人會找上自己。
1995年11月7日中午,電視裡正在播放《宰相劉羅鍋的故事》。侯衛東被劉羅鍋吸引在屏幕上,儘管這已經看第二遍了,看得正入迷,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派出所秦鋼的聲音很嚴肅急切:“侯衛東,檢察院馬上要來找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侯衛東吃了一驚,道:“檢察院找我有什麼事情?”
“他們沒有說,只是找到派出所,讓我們帶路,聽口氣似乎是找你調查情況,估計是縣裡的哪一位官員東窗事發了。張輝帶著他們上來,一個小時就要到,你在山上開著石場,躲是躲不掉的,還是要想好處理辦法。”
秦鋼又叮囑道:“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違背紀律的,你要保密,把手機放好。”
侯衛東冷靜地回想著自己的行為,若是縣裡官員東窗事發,肯定就是交通局的事情,他暗自慶幸自己的謹慎。
曾憲剛事件以後,他在益楊縣裡建了一個窩點,將涉及交通局的所有重要物件放在這個小窩。在青林山上就只有兩萬元錢現金、執照、稅費手續等物,而沙州學院的房子是用石場一個老村民的身份證辦理的轉戶手續,檢察院很難查到這個房子,即使找到了沙州學院的房子,也很難找到牆壁上的暗格。
侯衛東連忙給朱兵打了一個電話,謝天謝地,朱兵在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我是侯衛東,檢察院馬上要來找我,聽說某個官員被抓了。”
朱兵同樣吃了一驚,道:“我剛從沙州回來,不清楚情況,你千萬不要亂說話。我馬上給曾局長匯報此事,手機不要讓他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