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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科長有人選了,是益楊科委的侯衛東,你在益楊工作過,他為人處世如何?我以前與他見過面,沒有深交。”問話者是去年調進市委辦的杜威,他年齡最小,說話最直。
楊柳強壓著內心的興奮,她沒有回答杜威的問話,裝做平淡地道:“不會吧,怎麼沒有看到文件?”
杜威道:“洪秘書長已經安排起草文件,他跟著周書記出去了,回來以後就有可能找侯衛東來談話。這人是什麼來頭?”
楊柳儘量不帶情緒,道:“侯衛東一直在益楊工作,當過副鎮長、縣委辦副主任、新管會主任。”
綜合科老科員郭永國道:“我以前接觸過侯衛東,他是祝焱的秘書。”他在心裡暗道:“侯衛東給祝焱當過秘書,怎麼又來給周書記當秘書?這世界真他媽亂套了,不合常理。”
楊柳見郭永國臉上一副悻悻然的表情,心道:“郭永國又要失望了,他沒有任何基層經驗,怎麼能和侯衛東相比?”
目前在綜合科,郭永國是唯一一位沒有給市委領導當秘書的科員。他三年前調至綜合科時,也曾經當過秘書,誰知剛當上三個多月,市委劉副書記便出了車禍, 死在了醫院。陰差陽錯之下,郭永國就一直懸在了綜合科。坐了兩年冷板凳,他已是滿腹牢騷。
洪昂當上秘書長以後,已數次聽到郭永國發牢騷,他趁著侯衛東調來之際,打定主意讓郭永國去史志辦公室慢慢磨筆桿子。
侯衛東與小佳在上午10點回到了沙州。俗話說,久別勝新婚,兩人回到自己家中,又甜蜜了一回,等到起床時,已接近11點。
小佳躺在侯衛東手臂上,道:“晚上請謝局和局裡幾個同志吃飯,你願意參加就參加。”
侯衛東對她們幾個麻友聚會不感興趣,道:“你們幾個女人吃飯,我就不跟著瞎摻和了。”
兩口子正在床上說著話,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間振動得厲害。接了電話,侯衛東翻身而起,他臉色一下變得鄭重起來,道:“已經下文件了嗎?”
楊柳喜氣洋洋地道:“我已經看到文件了,這文件出得很快,恐怕很快就要找你談話。”
小佳躺在床上,看著侯衛東滿臉嚴肅,關心地問道:“什麼事情?”
給周昌全當秘書,是侯衛東這一段時間全力爭取的事情,能否成功心中實在沒有數,如今此事居然就這樣變成了現實,反而讓侯衛東有些沉默。
“我調到沙州市委辦綜合科,給周書記當秘書,文件已經出來了。”小佳一驚,同樣是翻身而起,她此時還光著身子,胸口兩朵蓓蕾驕傲地挺立著。她興奮地抱著侯衛東,道:“這是大好事啊,你怎麼這樣嚴肅?”
侯衛東道:“說起來應該是好事,可是,在新管會和科委當了兩年多一把手,突然要去侍候周書記,我有些擔心適應不了。”
小佳勸道:“在基層,要想當到縣級領導太難了,就算你在基層拼死拼活,做出了成績,也只能在局行領導這個層次打轉。給周書記當幾年秘書,出來就是縣級幹部,這就是嶺西官場的現實。”
小佳的興奮是溢於言表的,她取過桌上的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母親陳慶蓉。當她知道女婿調到沙州市委,一下就神采飛揚,笑呵呵地叮囑道:“沙州是大地方,不比益楊那種縣城,侯衛東能調上來,你肯定也跑了不少路子,要讓他好好珍惜。”
小佳聽到此語,嗆得咳嗽起來,道:“媽,我有什麼本事能讓侯衛東調到市委辦,能走到今天,全靠侯衛東自己的努力。”
陳慶蓉道:“侯衛東在益楊能認識市裡的人?算了,我不說了,知道你要維護他的面子。星期六你們回家,我前天在菜市場買了一隻土雞,我煨湯,你讓侯衛東一起過來吃。”
小佳當場無語。
張遠征買了煙從外面回來,聽到這個消息,高興之餘,很遺憾地道:“侯衛東看上去蠻機靈,怎麼弄來弄去還是當秘書?我覺得要當一把手,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陳慶蓉白了張遠征一眼,道:“你懂得什麼,這秘書雖然不是官,但是最容易升官。你記不記得,當年我們廠里來了幾個大學生,有一個留在廠辦當秘書,結果那個秘書現在成了大老闆,另外幾個大學生卻下崗了。”
張遠征素來懼內,將陳慶蓉的話當成了真理,聽到陳慶蓉認為秘書工作好,點頭道:“當初丫頭眼光還不錯,侯衛東雖然是縣裡娃,人還是很聰明。”
陳慶蓉撇了撇嘴,道:“要不是小佳朋友多,從縣裡調到市里,沒有這麼容易。”
小佳回來過春節的時候,請園林局謝局以及市建委的老同事吃過飯,陳慶蓉一起跟著參加過兩次。張遠征和陳慶蓉在工廠里幹了一輩子,對官場概念的了解其實似是而非,很多都是道聽途說,聽到這些人的職務以後,陳慶蓉就對女兒充滿了自豪。當然,這些話,兩人也就在背後說說,他們對侯衛東還是很不錯的。
12點的時候,侯衛東和小佳穿戴整齊,到新月樓門口等著粟明俊一家人。
兩家人見了面,趙秀親熱地挽著小佳,道:“我們的小佳終於回來了,今天晚上約幾個,好好地搓一盤。”新月樓小佳的家,曾經是搓麻將的固定場所,小佳到上海學習,這一桌固定搭子就散夥了,趙秀對小佳的回歸自然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