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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見了面,就斷了這一段永遠沒有結局的感情。”段英已經準備結婚,可是見了侯衛東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默默下了決心。
出了宣傳部辦公大樓,侯衛東暫時將王輝、段英拋在腦後,他給曾憲剛打了電話:“你現在在哪裡?到了成津以後直接到我辦公室來。”
上了樓,見到一身警服的鄧家春。鄧家春表面看上去是黑臉冷漢子,其實甚為精明。他是成津縣委常委、公安局長,是縣領導,又是公安局領導。他在穿衣服上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凡是縣委開會,他一律穿警服,顯示其公安局長的身份。而在公安局開會,他則穿便服,在滿屋警服中別樹一幟,用來突出其縣委常委的身份。
今天給侯衛東匯報工作,他穿了警服。
“羅金浩連夜審訊了秦敢,秦敢咬定他沒有買槍,後來他要求見侯書記,說是你的侄兒。”鄧家春話說了一半,還有一件事情未說。羅金浩所帶隊伍原本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可是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致使方鐵車禍死亡。這給了羅金浩極大的壓力,他脾氣開始暴躁起來,在審訊秦敢時,見秦敢不肯老實招供,忍不住動了手。
秦敢見勢不對,道:“我是侯衛東的侄兒,益楊縣上青林的人。”
羅金浩停了手,問了些基本情況,也就信了,向鄧家春作了報告。鄧家春覺得此事有些麻煩,立刻趕往縣委。
侯衛東道:“我在上青林工作的時候,是獨石村的駐村幹部。秦敢的父親秦大江是獨石村支部書記,與我是很好的朋友。當時益楊黑社會黑皮等人想控制上青林石場,多次與上青林的幾個石場發生衝突,秦大江被槍殺。從這個角度來說,秦敢自稱我的侄兒,也不算錯。”
鄧家春聞言心中一動,道:“我查了秦敢的資料,他是去年到的成津,順發鉛鋅礦一直與永發鉛鋅礦有矛盾,他買槍一事應該是事實,只是我們沒有找到那支槍。”他停頓片刻,道,“能否利用秦敢這層特殊的關係,讓他做內線?這樣有利於整個案件的偵破。”
從內心深處,侯衛東不願意秦大江的兒子介入成津的渾水之中,但作為縣委書記,他希望能儘快將成津涉黑勢力連根拔出,稍有權衡,道:“這要徵求他的意見。”
鄧家春又道:“公安局有不少人與礦上有聯繫。據小羅講,飛石鎮派出所的那位聯防員和永發鉛鋅礦有關聯,故意帶了一條岔路,所以我想讓羅金浩單獨發展一些內線,掌握準確情況。”
在公安局裡,有專門掌管內線的民警。這原本是公安局破案很重要的力量,但是鄧家春和羅金浩都是外來人員,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還有待進一步觀察。這給破案工作帶來了一些難度,鄧家春正在通過各種渠道建立自己的班底。
侯衛東道:“具體細節我不管,凡事按照有利原則辦理就行。還是那句話,縣委、縣政府對你充分支持,你儘管放開手腳干,我絕對會站在你這一邊。”
鄧家春一塊石頭也就放了下來,急匆匆回到局裡,他要將方鐵非法持有槍枝的所有材料收集齊全,以應付極有可能到來的風波。回到了局裡,他將羅金浩叫了過來,道:“我要見秦敢,親自與他談一談。你去再查一下方鐵的材料,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11點,曾憲剛趕到了成津縣委大院。杜兵在樓梯口等著他,直接將其領到了侯衛東辦公室。侯衛東吩咐道:“我這裡有事,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不要來打擾。”
曾憲剛戴了一副國外進口的茶色眼鏡,將獨眼掩飾得很好,看上去就是一位時尚的硬漢子,與當日在上青林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兩人稍作寒暄,侯衛東道:“上青林石場生意不錯,你在嶺西的日子也還可以,秦敢何必到成津來搞鉛鋅礦?這裡面水很深。”
曾憲剛最了解內情,道:“憲勇和秦敢兩人膽子都大,路子也野,看到鉛鋅礦老闆一夜暴富,也就動了心。現在投入已好幾百萬了,還沒有收回成本,讓他們退出去不可能。”他又道,“瘋子,你是縣裡老大,放不放秦敢,還不是你一句話。”
屁股決定腦袋,這是流行於嶺西官場的著名諺語,既然流行,就有道理。侯衛東如今是成津縣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所處位置、所承擔的任務自然與曾憲剛不同。曾憲剛是從單純的友誼出發,想放秦敢出來,而侯衛東心裡想的事情就要複雜得多。
“憲剛,秦敢和曾憲勇在順發鉛鋅礦投了多少錢?”
“我給了他們兩百萬,秦敢從上青林石場那裡拿了幾十萬,還有賣鎢砂礦的錢,到了現在,總共投入在七百來萬。”
侯衛東又在心裡考慮了鄧家春的意見,道:“也就是說,秦敢和曾憲勇肯定不會輕易離開成津?”
曾憲剛點頭,道:“不算我給的兩百萬,這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剛才鄧家春想讓秦敢當內線,侯衛東還心存疑慮,此時他下了決心,暗道:“既然秦敢和曾憲勇深陷其中,也就可以做內線。”他對曾憲剛道:“此事有我在,你放心,沒有什麼大事,你先到廠里去,與曾憲勇見面。你作為大哥,要勸他們合法經營,千萬別和黑社會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