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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平調出去就是副縣長,溫紅喜滋滋地道:“你在家裡守著兒子,我去買點好吃的,今天要好好慶祝一番。”
任林渡坐在客廳里,打開電視,隨意換著台。到了6點30分,開始播放沙州新聞。第四條新聞是易中達部長視察成津縣雙河鎮的鏡頭,曾昭強、郭蘭等人陪在左右。
往日看到郭蘭的鏡頭,總會讓任林渡心潮澎湃,此時心境變了,郭蘭依然是那麼美麗,可他只是遠遠地欣賞,少了患得患失之心。
在成津,郭蘭更是心神不寧。這一次易中達到了成津,徵詢了她的意見,市委有意讓她調任市委組織部,出任組織部副部長,接替朱仁義調走以後留下的空缺。
宿舍里有父親的相片,放在書櫃中間,郭蘭坐在父親相片旁,自言自語道:“爸爸,我還是想回到大學,官場的人和事,讓我心煩。”
到沙州市委組織部上任,還是調回大學,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是經濟學定律,同時也是社會學定律。若是接受了沙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這個任職,將要欠趙東一次人情。
這個事實讓郭蘭心裡很不舒服,她想保持獨立的人格,可是身在棋局中,大家都是棋子,棋子的命運並不全部取決於棋子本身。要想出淤泥而不染,最好的辦法是退出棋局。
郭蘭想著父親生前事,想著自己的去向,有些失神。
她細細地擦乾淨父親的遺像,在遺像旁邊擺放了他出版的幾本書以及他最喜歡的幾本書,默默地道:“有書相伴,爸爸在天堂里應該不會寂寞。”在父親遺像前坐了一會兒,她給母親打了電話。母親固執地要住在沙州大學,不願意搬到成津來。對於母親的選擇,她特別理解,可是她實在放心不下母親。
“媽,你還是搬到成津來,我回家也好吃一口熱飯。”郭蘭想用這個藉口讓母親回家。
郭師母表現出平常少見的固執,道:“我在沙州大學住了一輩子,哪裡也不想去,我在這裡守著你爸爸。”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我在這裡住慣了,生活得好好的,出門都是熟人。你在成津也是經常不在家,我在成津守著空房子,日子更難過。”郭師母在心裡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道,“益楊這邊有一個觀花婆,聽說能把你爸請出來,我想去看一看。”
郭教授和郭蘭都不相信鬼神,自然不會相信觀花婆能通陰陽,把逝者從陰間請回來這種事情更是無稽之談,可是當聽到母親的請求,她毫不猶豫地道:“媽,我明天陪你去觀花。”
早上,郭蘭來到了曾昭強辦公室,先匯報了公開招考副局級幹部的各項事宜,又道:“我家裡有點事,想回趟益楊。”
縣委常委們要離開成津縣,必須向縣委書記請假,這是曾昭強定下的規矩。雖然郭蘭認為這個規矩有些過於強硬和死板,但是她還是很好地遵守了。
曾昭強談起副局級幹部招考之事顯得意猶未盡,道:“成津雖然偏僻,但是用人的眼光卻不能偏僻。我記得在祝書記任上,益楊第一次面向全省大學畢業生招考了十名幹部。事實證明,當年那十人成材率很高,侯市長是其中的代表,據我了解,這十人除了一名辭職的,其餘的都是科局級幹部了。這次成津面向全省招考幹部,是對祝書記當年招考政策的深入,成津要用這種方式,快速改變幹部結構。有了高素質的幹部隊伍,成津什麼事情做不成?”
郭蘭笑了笑,表示同意曾昭強的觀點。
自從那天省委秘書趙東和市委書記朱民生聯袂而來,曾昭強對郭蘭的態度就更加好,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個木盒子,道:“這是一個朋友送的老山參。我的身體這麼壯實,哪裡能補這個,這個送給老太太,她得節哀順變。”
“曾書記,太貴重了。”郭蘭沒有想到曾昭強會送一支老山參,連忙推辭。
“我在成津就認識郭教授,他是好人,也是好學者,我送支山參有什麼不行。”
郭蘭推託不得,真誠地感謝一番,接過了山參。儘管她明白老山參之外更深的內涵,可是在心裡還是對曾昭強增添了幾分好感。
為了侯衛東的事情,她曾經對曾昭強有一些不好的看法。在一起共事一年多時間,曾昭強有想法,能實幹,是一位稱職的縣委書記,她的不滿也就淡了許多。
踩著同事的肩膀往上爬,是一種深受鄙視的做法,可是在競爭激烈的官場中,卻是很有效的做法,大家都是嘴巴里鄙視,在行動中學習。
回到了益楊,在沙州大學下了車,郭蘭朝著司機揮了揮手,沿著人行道步行回家。
沿途綠樹成蔭,風景依然如此美麗,父親在人行道上行走的姿態,總會浮現在腦海之中。
“爸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不會到圖書館看書,也不會講故事了。”思念如高山上的瀑布,不停地衝擊著郭蘭的心靈,作為女兒,對父親的思念在這世間是獨一無二的。
回到家,郭師母急不可待地講起了觀花之事,道:“觀花婆有規矩,每天只看六個人,而且只在上午請人,我已經打電話排了明天的位子。”郭蘭雖然不相信觀花婆能從陰間將逝者請回來,可是思念父親之情甚重,她也願意相信觀花婆真的有這種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