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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沉默了半分鐘,道:“春平,你應該很有悟性,不要把自己僅僅當做一名服務員,你得用腦子,明白嗎?”
晏春平微微低垂著頭。
這一瞬間,侯衛東突然產生了一些錯覺,若干年前,他還說祝焱曾經有一段教導。若干年後來一次輪迴,只不過這一次換了角色,他開始語重心長地教導自己的秘書。
“走吧,回去以後,將近期省衛生廳的文件拿過來,特別是關於‘非典’的,越詳細越好。”
晏春平鬆了一口氣,提著行李,小心翼翼跟在了侯衛東身後。看著侯衛東挺直的後背,悄悄吐了吐舌頭。
剛出電梯,寧玥匆匆忙忙走向電梯,她看見侯衛東,展顏笑道:“你回來了,真是及時雨。具體事宜改時間再聊,我接到緊急通知,要到嶺西開會。”
侯衛東早就斷定談什麼事,道:“那我等你。”寧玥在踏入電梯之前,對身後的楊柳道:“晚上訂在新月樓前的水陸空,給侯市長洗塵。”她隨即走進電梯,對侯衛東揮了揮手。
侯衛東笑道:“我才走幾天,還接什麼風。”
“走幾天也是走,接風洗塵,嶺西的規矩。”
寧玥既有半老徐娘的風韻,更有女性廳官的幹練沉穩,屬於有氣質的資深美女。侯衛東暗道:“寧玥是內在和外在都強勢的女人,她的丈夫肯定會有壓力,很難有和諧完美的夫妻生活。老天爺是公平的,在賦予的同時也在剝奪,沒有人能夠獨占所有的好事。”
楊柳望著侯衛東,抿嘴笑道:“侯市長,水陸空開發了幾個系列,晚上想吃哪一個系列?”
在益楊開發區時代,侯衛東是開發區主任,楊柳是開發區辦公室主任,兩人有著深厚友誼。侯衛東見左右無外人,道:“楊柳,晚上是鴻門宴吧?”楊柳抿嘴一笑,道:“能者多勞,這是歷史經驗的正確總結。”
侯衛東沒有再問,發了句感概:“寧市長肩上擔著四百萬人的安危,任務重,責任大,稍有不慎,就會出問題。都說當官易,誰解其中味!”
楊柳道:“這要看每個人的素質,真要偷懶也成,轉發上級文件,會議傳達文件精神,成績城自己,錯誤在下級。”她在市縣政府工作多年,將大人物的陰面和陽面都看得清楚,看得越清楚,她對侯衛東越敬重。
侯衛東從黨校回來的消息暫時沒有向外傳播,他的辦公室在整個白天顯現少有的安靜,除了幾個電話外,沒有人進來敲門。他集中精力消化這幾天堆積的文件,有關於國有企業改制的,也有關於“非典”的相關通知。他將“非典”的文件全部抽出來,貼上需要複印的小紙條。
時間滴滴溜溜過得飛快,他將所有的文件看完,又在網上搜索了一會兒“非典”的消息,就到了下班時間。
晏春平看著手錶,當下班時間剛過,他就給楊柳打電話:“楊主任,晚上的安排繼續嗎,那我先去訂房間。”楊柳道:“我們剛過收費站,直接到新月樓。”
得到了準確消息,晏春平趕緊去向侯衛東匯報。
車至新月樓,侯衛東見岳母陳慶蓉牽著女兒的手,慢慢地走上新月樓台階。女兒小囝囝穿了一條帶著花邊的長裙子,黑色的小皮鞋,蹦蹦跳跳往上行,不時還抬頭和她外婆說話。
他遠遠地看著女兒,覺得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溜走。女兒由嬰兒慢慢變大,成了蹦蹦跳跳的幼兒,這種成長不可逆轉,小嬰鉚可以長成幼兒,幼兒再也不能變成嬰兒。
隨後他就瞧見了寧玥停在一旁的小車,於是放棄了抱一抱女兒的想法,直接上樓。
寧玥坐在餐桌旁出神,見到侯衛東上樓,便道:“衛東,這一次要給你加任務了,事情有難度,很複雜,你得有心理準備。”
侯衛東道:“寧市長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寧玥輕言細語地道:“姬市長受了重傷,防非領導小組辦公室就由你來兼任,有問題嗎?”
侯衛東笑道:“不知寧市長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如果說真話,我不想接,行嗎?”
寧玥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不行。”
“為什麼?”
“很簡單,我是讓你接。”
於是,侯衛東爽快地道:“我和姬市長是ab角,我來妝任防非辦主任是職責所在。寧市長信任我,我接了就是,事到臨頭須放膽,有寧市長支持,還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
寧玥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但是她沒有料到侯衛東會豪氣沖天接受任務,這令她湧出一絲感動,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大家精誠合作,共渡難關,也祝願沙州能平安度過‘非典’”。
兩人坐在一起談話,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也是正常的男女同事關係。男人在女人面前總是喜歡充當勇敢者,善於為人處世的女領導經常獲得來自男同事的支持,這也是一種優勢。
桌上煮了一鍋酸菜尖頭魚,冒著熱騰騰的誘人香味。酸菜來自茂東巴山縣,尖頭魚是巴河野生。近幾年來,酸菜尖頭魚以不可阻擋之勢成了嶺西名菜,其獨特的風味令人垂涎。
侯衛東環顧左右,道:“現在流行吃酸菜尖頭魚,尖頭魚和鱅魚是美食界雙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