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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隨行記者,飛快地記錄上了周昌全同志的講話。
侯衛東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周昌全的身影,他觀察到,周昌全講話時,瘦削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格外豐富,很有表現力。祝焱本是很有氣度的領導,但是在周昌全面前,他所有鋒芒都收斂起來,專心做一位好聽眾。
周昌全興致很高,眾人興致亦很高。視察了城南新區,車隊就朝城內而去。就在城鄉結合部,突然從一個水果攤後面跳出三人,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還有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年女子。到了路邊,中年婦女就拉出橫幅:“檢察院刑訊逼供,打死我兒,冤!冤!冤!”
車隊最前方是一輛開道的警車,見三人死死地堵住了道路,只得停了下來,警燈不斷閃爍,氣氛緊張起來。
馬有財臉色蒼白,心道:“怕什麼來什麼,楊衛革的老婆還是跑來了。”通過昨天的交談,他以為和易中嶺達成了共識,就是讓益楊土產公司淡出人們視線,所以並不希望楊衛革的老婆出來鬧,她們這一鬧,又會讓益楊土產公司重新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今天這一齣戲,讓他再一次認識了易中嶺的瘋勁,他暗自搖頭,後背出汗。
季海洋是此次視察的現場總負責人,他反應很迅速,與侯衛東一左一右跳出小車。侯衛東人年輕,行動更快,迅速跑到了後面跟著的依維柯,對裡面的警察道:“有三人攔路,趕緊把他們弄走,不能造成圍觀。”
幾個便衣警察飛快地從車上跳了下來,一位高個子警察道:“兩人夾一個,迅速拉到公路外,小車通過以後,再拉到大車上來。”
幾位警察都是一科和二科的民警,對保衛工作很熟悉,他們兩人一組,很快地朝三人靠了過去。此時,路旁已經出現了圍觀人群。益楊屬於農業縣,生活節奏千年不快,街道上總有許多閒人,遇上這種事情,閒人們立刻圍了上去,並發出了起鬨聲。
便衣警察動作極為果斷,不顧三人罵鬧,把三人架在了公路邊。高個子警察對著開道警車做了一個手勢,開道車立刻掛擋開動。
祝焱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他見周昌全的臉色沒有什麼異常,才稍稍放心,立刻自我批評道:“周書記,我匯報一下這事。這三人與益楊土產公司有關,前些時間檢察院發現了土產公司副廠長楊衛革有貪污受賄情節,正在調查的時候,楊衛革突然死了,是氰化鉀中毒。這是重大刑事案子,沙州公安局刑警大隊陳副大隊長親自帶隊破案,目前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還沒有歸案。楊衛革的家人對此事很不滿,多次到省委、市委上訪。”
此事祝焱曾經向周昌全做過單獨匯報,周昌全心中有數,也沒有批評,只是看著窗外。
等汽車重新移動,周昌全道:“我有兩個要求,一是儘快破案,將幕後黑手揪出來,二是不要為難這三人。”
祝焱態度堅決地道:“一定按周書記的指示辦。”
周昌全的好興致似乎也被這個意外事件打斷了,他沉默地看著兩旁的景致。
解決了楊衛革家屬上訪一事,侯衛東後背完全被汗水打濕,他又給公安局商游局長打了一個電話:“商局長,楊衛革的家屬攔了車隊。”
商游聲音很急,問道:“侯科長,祝書記是什麼態度?”
侯衛東心平氣和地道:“祝書記交代,要好好教育,認真勸解,別為難他們。另外,公安人員處置得很果斷及時,沒有造成更壞的影響,請商局對他們給予表揚。”
若放在幾個月前,他當副鎮長的時候,同堂堂的公安局長說話,絕對會很謙虛謹慎。自從跟著祝焱以後,接觸面一下就擴大了,還時常代表著祝焱給局行領導打電話,潛移默化中,他用這種方式說話,商游和侯衛東都覺得很正常。
周昌全下午2點準時離開益楊。在沙彎子,看著兩輛奧迪絕塵而去,侯衛東心裡就輕鬆下來,他提著祝焱的手包,陪祝焱上了車。
祝焱臉色平靜,看不出喜和憂。
沿途公路異常整潔,農家院子前的垃圾也全部清運了出去。孟東鎮為了這次視察,下了很細的苦功夫。
車子進城時,祝焱開口道:“周書記來視察,我再三打招呼要保密,結果還是弄得滿城風雨。小侯,我剛才聽了季常委的報告,表揚你臨危不亂,現場處置果斷。”
侯衛東誠懇地道:“雖然經過精心準備,仍然出現了異常情況,說明我們的工作還有漏洞,以後要吸取教訓,把工作做得更細更紮實。”
祝焱道:“教訓要吸取,成績也不容抹殺。你以前在青林鎮就是副鎮級,委辦缺一個副主任,我想讓你挑這個擔子,有沒有信心?”
委辦副主任與副鎮長是一個級別,可是含金量大不一樣。老柳正在開車,聞言就在心裡道:“侯衛東這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以後我還要再客氣點。”
一塊瑞士手錶
侯衛東的任命在常委會上順利通過。正式文件下發以後,他的手機成了熱線,凡是自認為與他有點交情的中層幹部,紛紛打電話祝賀,飯局更是約了不少。由於侯衛東的時間需要由祝焱的時間來定,他對這些飯局只是虛應著,並不敢實實在在地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