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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兵知道田大刀無錢賠償,已經被迫離家出走,便建議將田大刀貨款也支付一部分。曾昭強點頭同意了,朱兵回到辦公室,將這一個消息發給了侯衛東。
侯衛東知道田大刀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便讓秦大江租了一輛計程車,他則直接去了池銘的老家。
池銘被打傷以後,臉上就留了一塊傷疤。她請了半年病假回家養傷,養傷其實是暫時的,最主要的是躲債。一路問到了池銘家,敲了數遍,問了數遍,門才打開,池銘臉上有一塊長長的傷疤,看上去頗為驚心。她見是侯衛東,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臉。
“趕快把田大刀喊過來,好消息,交通局提前支付四萬元的貨款。”
聽說了交通局支付貨款的請息,池銘緊繃著臉明顯鬆了下來,道:“快進來,劉家的人找到這裡兩次了。我真是怕了,賠了錢以後,再也不開石場了。”
池銘的媽媽胖得沒有身材,相貌卻很年輕,看上去還不到五十歲。她怒氣沖沖地道:“幸好錢到了,要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前天劉家還來了人,被我提起菜刀趕跑了。這些人真是不講道理,把池銘打得這麼慘,我要去告他們。”
池銘道:“媽,劉二娃死得也慘,家屬鬧一鬧,也情有可原。”
侯衛東接口道:“池銘,你的臉傷得這麼厲害,算是破了相。你可以向法院起訴劉家,讓劉家賠你的損失費,這種事情人證物證皆在,一定能勝訴。”
池銘閉上眼,時常會想起劉二娃腦袋上血淋淋的大口子,搖搖頭道:“劉二娃死得慘,這事就算了。”
池銘母親問道:“田大刀說交通局有十幾萬的貨款,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
“我不知道田大刀給沙益路送了多少石頭,不過肯定不止四萬元。”
池銘母親臉上露出笑容,道:“這樣算起來,賠了兩萬六,還賺得到錢。”
池銘道:“還有工資錢沒有付。”
池銘母親道:“工資能有多少,看來這石場生意還可以做。過了春節,讓田大刀還將石場開起。”
池銘不高興地道:“聽說秦大江的石場又炸死了一個,開石場太危險了,以後再不也開了。”
池銘母親道:“你這個傻瓜,這麼賺錢的生意,怎麼就不做了,死了人怕什麼,大不了賠錢就是了。”
池銘問侯衛東:“春節過了,你的石場怎麼辦?”
侯衛東道:“規範了安全制度以後,還是要開。”
池銘母親道:“你看,別人多有頭腦。池銘真是笨,找個丈夫沒有工作,明明賺錢的生意又不想做。”
池銘這下是真的生氣了,道:“媽,你亂說些什麼?”
侯衛東謝絕了池銘的挽留,離開了池家。
回到家裡,侯衛東到了秦大江家裡。秦大江見了他的面,道:“喝酒,不醉不准走。”侯衛東環顧左右,道:“錢給了嗎?蔣家是什麼態度。”
秦大江點了頭,“我直接坐車到了蔣家,蔣家兩兄弟看到我還凶得很,一聽說給錢,立刻給老子端茶倒水。數了錢,挽著我的手又成了兄弟。他媽的,前幾天還提刀要砍我,都是見錢眼開的人。蔣兄弟死得慘,便宜了這兩個狗東西。”
見到秦大江輕鬆下來,侯衛東也跟著高興。
秦大江順利賠了錢,膽子又壯了起來,就琢磨著開工之事。
深度合作
1995年2月9日,侯衛東拿到了沙益公路的第一筆款,一共三十萬,狗背彎石場二十萬,芬剛石場十萬。侯衛東付清工資以及其他雜費,還剩下六萬。侯衛東算了算,他吃了一驚,剩在交通局帳面上的六十七萬元就是純利潤。
侯衛東暗道:“第一桶金被我挖到了?”
2月10日,侯衛東得到朱兵副局長的內線消息:“益吳公路益楊段也要在近期啟動。”
狗背彎石場開始擴建堆料場和入場口,而其他石場都處於半停工狀態。
16日,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侯衛東仍然泡在石場裡,傳呼響起,交通局朱兵留言:“在山上等著,我很快就過來。”
侯衛東拿到錢以後,原本想買一個最新款的摩托羅拉手機。據說是新型的數字機,和老式模擬機相比,性能好得多。只是這種款型的手機太貴,和一台小型碎石機差不多了,他就有些捨不得。而且上青林山上信號不太好,買來也沒有多大用處,純粹是一個擺設,所以仍然就用中文傳呼機。
在狗背彎石場等一會兒,見到兩部車開了過來,第一部是一台進口車。侯衛東認不出是什麼牌子,只覺得外觀比桑塔納流暢,車面亮晃晃的可以當鏡子。第二部就是朱兵副局長的桑塔納。
等到侯衛東走近,朱兵道:“曾局長來視察石場,考察益吳路的材料準備情況。你詳細介紹一下狗背彎石場的情況,儘量實事求是,曾局長要聽真話。”
與前一次開會時相比,曾昭強態度很和藹,穿了一件灰色夾克衫,背著手,仔細察看了狗背彎石場的設施,還和藹可親地與正在加班幹活的村民聊了一會兒天。
看完了狗背彎,又到了曾經出過事的秦大江石場。
由於沙益路結束以後,山上就沒有大用戶,小用戶則是哪裡便宜就到哪裡進貨。山上的小石場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價錢殺得太低,秦大江石場就處於半停產狀態,四處都是亂蓬蓬的片石和灰塵,一架損壞了的碎石機被丟在石場下邊,給人感覺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