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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賓館,好,我沒有意見。”蔣湘渝慢條斯理地道,“與勝寶集團的談判是大事,侯書記一直在跟勝寶集團的高層在接觸,了解情況最深入,你還是馬上向他匯報此事,請他決斷。市計委江津主任是談判小組的組長,我去給他說這事情。”
周福泉嘆息一聲,心裡就開始後悔:“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到賓館去,只要當時我沒有在場,關我雞巴事情。”現在梁秋河是當著周福泉的面離開成津,他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腹誹了一會兒,還是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侯衛東聽說梁秋河等人回到沙州,很是奇怪,道:“還有這種事情?讓人不可理解!”
“這事確實發生了。”
“因為賓館條件不好就能中斷數十億元的大買賣,那麼我認為完全沒有繼續合作的可能性。勝寶集團應該不會如此草率,那個梁秋河是什麼級別?”問了這句話,侯衛東馬上意識到問題,自嘲地道,“他們來自資本主義社會,哪裡有什麼行政級別,我的意思是梁秋河在勝寶集團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在集團里處於什麼層次,這一點很重要。”
周福泉讀著名片上的頭銜,道:“梁秋河名片上印著勝寶集團礦業公司總經理。”
那天與省計委副主任魯軍見面以後,侯衛東對勝寶集團的態度就慢慢理智起來,接過名片,正反兩面都看了,道:“礦業公司總經理,就是集團的中層,他應該沒有權力,如此規模的投資應該沒有決策權。”
“以前資本家為了利益可以發動戰爭,現在的資本家為了賺錢就不能忍受賓館的氣味?這不符合馬克思的經典論述。”
如果由於賓館問題而讓一筆省、市、縣皆十分關注的巨額投資泡湯,這個責任放在誰的頭上都難以承受,再加上報紙上正流行“一口痰毀了一個投資”等教育國人的文章,這就讓周福泉心裡產生了巨大的壓力。此時見到侯衛東不急不躁的態度,他才鬆了一口氣。
“侯書記,你的意思是勝寶集團在借題發揮?”
“勝寶集團的一把手樊勝德能在嶺西常駐,說明樊勝德對此次投資很重視。梁秋河從職務上來看就是一個二級部門的負責人,他有權力放棄這次投資嗎?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是樊勝德拂袖而去,事情還真的不好辦了,現在是二級部門負責人梁秋河拂袖而去,我就懷疑這是欲擒故縱之計。”
周福泉還是有些擔心,道:“如果不是欲擒故縱之計,傳出去,對縣裡的投資環境是一次打擊。”
“從這件事可以得到一個教訓:在縣城裡建一家真資格的三星級酒店,這是現實需要而並非大建樓台亭院,符合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當然,以後搞賓館要做到投資主體多元化,我個人不贊成政府投資,服務行業還是讓民間資本進來。”
周福泉今日被梁秋河當面揭短,儘管是揭的成津賓館的短,但是掃的卻是成津縣委、縣政府的面子,這讓他感觸頗深:“雖然梁秋河是雞蛋裡挑骨頭,但是全縣連一個撐門面的賓館都沒有,確實讓人汗顏。”
“做這事的原則可以用有理、有禮、有節六個字概括。縣委的要求是既不出賣縣裡的利益,也要給投資商留下利潤空間。”侯衛東加重了語氣,道,“我在省里與樊勝德見過面,他久經商海,名堂很多,梁秋河是他派過來的馬前卒子。”
壓在周福泉心裡的石頭就被卸掉了,道:“我先派府辦的趙敏副主任到沙州去一趟,她是女同志,為人又靈活,等她摸清了狀況,我明天再親自去一趟。”
等到周福泉離開了辦公室,侯衛東馬上撥通了省計委副主任魯軍的電話。
“侯書記,我同意你的觀點,樊勝德作為勝寶集團老闆,如果沒有強烈的投資意願,是不會在嶺西久留的。他這人是老江湖,老奸巨猾,初期談判時故意採取冷淡的態度,這其實就是嫌貨才是買貨人的老手段。”魯軍話語突然變得很尖銳,“我的觀點不太主流,地方大員可能不太喜歡。嶺西的礦產資源雖然豐富,卻是有限的,不可再生的,侯書記,在談判時一定要防止外資借投資之名,巧取豪奪國家的資源。我最怕地方大員為了追求政績,做出一些賣了自己還替別人數錢的事。”
侯衛東以前本無這個概念,聽到魯軍提醒,心中一凜,道:“謝謝魯主任的提醒,在談判時,我隨時向你匯報。”
“從省到市,各位主官都希望此事能成功,特別是沙州市,今年工業總產值同鐵州又拉開了差距,只怕沙州市的主要領導會很在意勝寶集團。”說到這,魯軍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些話本來不應該說,或者不應該由我來說。”
魯軍話里就透著些莫名的壓抑之感,侯衛東明顯感覺了出來。參加工作時,他其實心裡懵懂得緊,只是憑著本性在發展,到了今天,擔任了數十萬人口的縣委書記,他才感到肩上如山一般重的壓力,這才樹立了責任感和使命感。
正在這時,副市長高榕將電話打了過來,道:“侯書記,我聽說勝寶集團談判組回到了沙州,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梁秋河總經理嫌成津賓館條件不好,搬回了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