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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正東道:“這點你放心,我跟侯衛東接觸得多,他人年輕,辦事卻很穩重,否則也不會臨危受命,你應該信得過周書記。”
儘管如此,鄧家春仍然覺得有些懸。等到侯衛東表態,他才放下心來,道:“我仔細研究了章永泰的卷宗,前天悄悄到了出事地點去看了看。依照現有證據,確實無法認定是人為所致,但是領導的懷疑肯定是有道理的。我準備從側面入手,誰最有可能對章永泰下手,我就盯住誰。只要他們在其他事情上犯錯,我們就有機會。”
杜正東與鄧家春反覆研究過案子,鄧家春這套辦法也是市局刑警隊幾位領導的思路。他鼓勁道:“老鄧,你不是一個人在作戰,有侯書記全力支持,市局的力量你可以隨時調用。”
鄧家春眉毛一豎,凜然道:“既然組織上將這副擔子交給了我,我在這裡表態,一定將章永泰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將成津縣的黑惡勢力連根拔起,還成津百姓一個朗朗晴天。”
聽到鄧家春的鏗鏘之語,侯衛東一拍桌子,道:“杜書記,我也表個態,不拿下成津,我不回沙州。”風遺塵校對。
中午,三人就在會客室里吃了一頓無酒之餐。兩點半,侯衛東陪著杜正東、鄧家春與成津方面見了面。
晚餐安排在成津賓館,縣裡主要領導全部參加。侯衛東如此做,是要用杜正東和自己的身份表達一種態度,給鄧家春樹立威信,讓其能順利地開展工作。雖然對於鄧家春的職級來說,這種接待方式過於隆重,但是由於有沙州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杜正東在場,也就很正常了。
整個晚宴,侯衛東只要了一個接近二兩的杯子,倒滿了一杯酒。到了成津縣,他給自己定下了規矩,只要是正式場合,喝酒以二兩為限。他是主持縣委工作的副書記,說的話就是指示,表態只喝二兩酒,其他同志也就不多勸。
權力是有魔力的,只要頭上有權力的光環籠罩,人們自然會生出敬畏之心。就像同樣一堆土,如果被塗上金粉,扮成了菩薩相貌,就成了替人指點迷津、被人頂禮膜拜的神。
晚宴結束,送走了杜正東後,侯衛東回到縣委招待所。縣委辦主任胡海一直緊跟著侯衛東,陪著上樓進了房間。他如警察一般四處查看,用手在床前、桌面抹了抹,見手指有些髒,生氣地道:“太不像話了,侯書記住的地方怎麼能有灰塵,肯定要扣今天的工資。”
侯衛東當過兩次專職秘書,即使想拍領導馬屁,也很是含蓄婉轉,從來沒有像胡海這樣露骨。但是他沒有當面給胡海難堪,道:“胡主任,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了。”
胡海仍然在衛生間轉圈,口裡不停批評服務員沒有及時換毛巾,沒有及時擦地板。
對於胡海的認真負責,侯衛東頗不以為然,暗道:“縣委辦主任應該是縣委書記的重要助手,如果只會搞這些小事,那就處於下乘了,難怪章永泰始終就不讓胡海進入縣委常委。胡海這種人位於中樞之地,成事不足,敗事則有餘,此人不宜久在縣委辦。”
胡海還在獻著殷勤,想儘快得到侯書記的信任,根本沒有想到,他在侯衛東心中,已被歸入了不可信任之流。
“胡主任,明天聯繫分管城建的領導,還有電視台,9點到縣委辦集合。”在胡海要離開時,侯衛東開始實施周昌全傳授的小技巧。
胡海趕緊從口袋裡取出了小本本,坐在桌前,認真記下了侯衛東的這條指示。
胡海離開後,侯衛東終於清靜了下來,剛把電視打開,就聽到幾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門的是一個女服務員,二十歲左右的年齡,五官端正,臉上略有幾粒麻子,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俊俏。進來後自我介紹:“侯書記,我叫春蘭,小招待所的服務員,由我專門為您服務。今天工作沒有做好,請領導批評。”
侯衛東見她眼角還依稀有些淚水,笑道:“被胡主任批評了?”
春蘭低著頭道:“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
侯衛東開玩笑道:“我又不是紈絝子弟,還得要人侍候。”
春蘭見侯書記態度很好,不像有的領導總是板著臉,膽子大了些,道:“為領導服務是我的工作,我房間的內部電話號碼是XXXXXXXX。侯書記有什麼事,就撥這個號。晚上加不加夜餐?我讓廚房準備。”
內部的服務號,胡海已經寫好了貼在門口的話機旁邊。侯衛東道:“好,我知道,有事就打電話過去。”他聽春蘭談吐還行,又道,“你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是高中生?”
春蘭神情就慢慢放鬆下來:“我爸以前也在縣委招待所工作。高中畢業以後我就來上班,是正式工,現在我在讀廣播電視大學。”春蘭是縣委招待所服務員中為數不多的正式工,人也長得漂亮。胡海左挑右選,才讓她為侯衛東服務。
胡海離開侯衛東的房間以後,將春蘭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春蘭性子強,想起爸爸常說的“官當得越大越好說話,真正不好說話的是那些小官。”等胡海前腳離開後,她迅速抹掉眼淚,直接去找侯衛東,果然如爸爸所說,侯衛東真是很容易說話。
“我可不願意當一輩子的服務員。”春蘭走出侯衛東房門的時候,再一次在心裡為自己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