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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要到交通局領錢,這一夜,侯衛東和曾憲剛就沒有返回青林鎮。他們住在了益楊老乾局的招待所,這個地方條件當然比不上益楊賓館,可是相當乾淨,價格也不貴。
如果是侯衛東一個人,他就會去沙州學院的招待所。那個地方幽靜,綠化得很好,住在裡面,能使自己心裡平靜。可是帶著曾憲剛住進去,就失去了幽靜獨居的意境,偶爾享受安靜,這是小知識分子的小情調,也是人生的樂趣。
今天這一整天,美食、美酒、美女、全都在同一天出現在曾憲剛的面前,讓其眼花繚亂。他似乎感到另一個世界向他展開了大門,裡面的精彩是他做夢也難以想像的。
兩人躺在招待所床上,侯衛東嘲笑他:“曾主任在唱歌的時候怎麼就跑了,害得高科長左邊抱一個右邊抱一個,累慘了。”
曾憲剛罵道:“狗日的,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陣勢,當時手腳硬是沒有地方擱。”說這話時,他眼中還有三個女人亮晃晃的身影,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奇地問:“瘋子,城裡妹子和鄉下妹子硬是不一樣。城裡妹子好水靈,腰杆白生生地露在外面。”
侯衛東故意逗他,道:“城裡妹子和鄉下妹子,關上燈都差不多。”
曾憲剛無限神往地道:“瘋子亂說,城裡妹子嫩得出水,在床上肯定不一樣。”
“明天去找個妹子睡一覺,你就知道是什麼味道,說不定你會失望的。”
當夜,侯衛東呼呼大睡,曾憲剛躺在床上抽著煙,看著煙圈一個一個向上飄,就有些失神了。想著今天晚上的花費以及三個點子,心裡又痛得很。關燈以後,他一直睜著眼,天快亮才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兩人出去吃了一碗炸醬麵。等到9點半,才慢悠悠地朝交通局走去。
事情辦得極為順利,拿到支票的時候,侯衛東竭力裝得很沉穩,實際上他的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臉上肌肉也極為僵硬。出門之時,他使勁搓了搓臉,這才感覺臉上有了感覺。
曾憲剛則滿臉通紅,如喝醉了酒一樣。
在銀行辦完了手續,侯衛東道:“高建是關鍵人物,以後要經常接觸。三個點子,你去送。”他這樣做主要是想起了母親劉光芬的顧忌,畢竟他還是行政幹部,儘量少做出格的事情。
曾憲剛拿著錢找到了高建。
辦完了所有事情,在侯衛東的建議之下,兩人租了一輛計程車直抵上青林。計程車速度很快,開車司機對這兩人很好奇,一直在套他們的話。侯衛東就稱是政府幹部,用的是公費,司機這才做出了一臉釋然的表情。
在離場鎮還有數百米的地方,他們找了一個無人的彎道下車,給了出租司機二百元。這一次,連曾憲剛也覺得二百元錢算不了什麼。
兩人沿著新輔好的公路往場鎮走,新鋪的路極為平整,灰塵也不大,走在上面舒服無比。幾隻黃狗也來湊熱鬧,在公路上追來跑去。要到場鎮的時候,一隊馬幫正從鎮口出來,往日神氣的趕馬人此刻悶著頭,無精打采地朝獨石村走。
“守口如瓶,免得惹來事非。”侯衛東再次叮囑曾憲剛。
曾憲剛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失了,在上青林新鮮的空氣中,他恢復了自信,舉手投足間,少了在賓館、歌廳里的侷促與拘束:“瘋子,這事你放心,我一定瞞天瞞地瞞老婆,打死也不說賺了十多萬,寶器才拿這事出去顯擺。”
論實際年齡,曾憲剛比侯衛東要長不少。論身份,兩人是合伙人。只是芬剛石場大主意全是由侯衛東來拿,曾憲剛習慣性地把侯衛東當成了上級。
數天來,想著帳上的屬於自己的淨利潤居然有十二萬,侯衛東就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反反覆覆地算帳,如果單靠一個月三百七十元的工資,不吃不喝接近三十年,才能掙到十多萬。如今這錢來得並不困難,那以後的工作還有什麼意義?
侯衛東也就沒有耐心天天地打掃辦公室和會議室,只有想看報紙的時候,才泡一杯上好的青林茶,在辦公室坐一坐。
有錢人的幸福生活
挖到了第一桶金,侯衛東便想單獨再開一個石場,這一次他不想與人合夥。
前一階段天天泡在公路上,他對於公路沿線的地形相當熟悉,早就瞄上了一處好場地。資源厚,蓋山薄,也沒有住家戶,而要租用這一塊地,就必須和獨石村打交道。
侯衛東提了兩瓶瀘州老窖,來到了秦大江的家裡。
兩人都是好酒量,一瓶瀘州老窖下肚,秦大江脫掉了衫衣,露出石匠特有的強健體魄,微紅著臉,指著侯衛東道:“你不耿直。”侯衛東知道秦大江外表粗豪,實則心思細密。這樣說必然有深意,他並不爭辯,笑道:“廢話多,碰酒。”
又碰了兩杯,秦大江道:“瘋子,我們關係如何,既然是兄弟,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合夥開石場。你老哥也是石匠出身,打石頭是行家,不是吹牛,我的手藝比曾憲剛還是要穩當一些。”
侯衛東仍然喝酒吃菜,等著秦大江借酒說真話。
“老哥問過價錢,這一次交通局修上青林公路,你肯定掙了這個數。”秦大江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十”字道:“十萬塊,只有多沒有少,你耿直點,我說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