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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各自回家。
“你大哥還挺男人味,前妻也是妻,說得多好,可惜了江楚,真是被鬼迷了心竅。”小佳給男人味十足的侯衛國打了高分。
“你爸也挺厲害,穿著舊警服就和老幹部差不多。那一天我陪著爸媽到商場買東西,正好看到有小偷,你爸一嗓子喊過去,小偷硬是嚇得一哆嗦。”
侯衛東道:“虎老不倒威,我爸在火佛煤礦能鎮得住場子,何紅富平時很有些板眼,但是怪了,在我爸面前規矩得很。”
“火佛煤礦瓦斯爆炸,我還聽了一些閒話,都說裡面炸死了不少人,由於是你的煤礦,這才強壓下去。”
“你從哪裡聽到這些瞎話的?”
小佳道:“我和你不同,你這人平時板著臉,沒有多少人敢於同你親近。我和朋友們打打麻將,什麼話都聽得到,我還聽說省紀委要到市里查案子。”
侯衛東基本上不將工作上的事情帶回到家裡,聽了小佳的話,心裡略為不安,可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很快,兩人的話題又轉到了傳銷之上。夫妻倆有一句無一句地閒聊,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
侯衛國卻是說干就干,他回到刑警支隊,將涉及傳銷的殺人案卷宗提了出來,認真研究以後,將嫌疑人提出來挖根刨底地審問。
他這一審,還真是發現了問題。
隨後幾天,沙州幾大警種聯合起來掃蕩沙州的傳銷。由於行動突然,出動警察多,將沙州的傳銷組織幾乎一網打盡,然後順藤摸瓜,抄了嶺西傳銷組織的老窩。
端掉嶺西窩點以後,侯衛國帶隊下了南方,與廣東警方一起,將更大的窩點連根拔起。
傳銷大頭目被蒙頭帶上警車,他如果想到其龐大帝國被橫掃的原因是小人物江楚跳樓,一定會氣得吐血跳樓。
侯衛國參與了審訊工作,當審到一位脖子上有傷疤的人時,總覺得此人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此人極為狡猾,東拉西扯就是不肯就範。這位脖子有傷疤的人說著一口帶著廣東味的蹩腳普通話,偶爾有些詞句中帶著些嶺西口音,他暗自留了心,在用普通話審訊時,偶爾插了幾個沙州地區特有的土語。
傷疤脖子聽到土語時,仍然在用廣東話胡說八道。侯衛國心裡雪亮,眼前這主明顯聽懂了沙州話,只是他沒有意識到。
侯衛國出了審訊室,立刻將傷痕脖子的照片傳回了沙州刑警支隊,讓他們查一查此人。
凌晨,一陣刺耳的鈴聲將侯衛東從睡夢中驚醒。
“誰這麼晚打電話?”小佳受侯衛東影響,對夜晚的電話格外敏感。當年,兩人沉浸於愛河之時,得到上青林秦大江的死訊,此事讓小佳記憶猶新。每次聽到半夜鈴聲,便總覺得有大事發生。
侯衛東原本躺在被窩裡,聽到大哥從廣東傳過來的聲音,在深夜裡,每一個音節都是那麼地清晰,如在耳邊的蚊鳴。他猛地將被子掀開,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在屋裡走來走去。
小佳嚇了一跳,坐了起來,擔心地道:“老公,出了什麼事情?”
侯衛東沒有理會小佳,繼續打電話,道:“易中嶺這人社會關係很複雜,你得趕緊安排人將他控制住。如果他逃了,事情又會起變化。”
侯衛國道:“聽說他是沙州市人大代表,這有些麻煩。”
“先讓他過來接受詢問,公民都有幫助公安機關破案的義務,只要不是正式拘留,這個擦邊球能夠打。”侯衛東對易中嶺太了解了,若讓他逃掉,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情來。
侯衛國接受了意見,道:“好吧,我馬上向粟局長報告。”
侯衛東道:“易中嶺是黃子堤的紅人,你給粟局長報告,我馬上給洪昂打電話,這事必須得捅破天,把天捅破了,光明就會下來。”
市政法委書記洪昂知道易中嶺落網將引起多米諾反應,不敢怠慢,馬上給現任的市委秘書長粟明俊打了電話。
打完這一系列電話,侯衛東猛地跳上了床,抱著小佳一陣狂親。小佳怒道:“你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怎麼跳到床上來,快去洗腳。”
侯衛東不理會小佳,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聽到此事原委,小佳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巴,看到侯衛東又準備撥打電話,她道:“太晚了,你還給誰打電話?”
“祝書記,他對當年檢察院投毒案一直耿耿於懷,聽到這個消息,一定高興。”
“你這是被意外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現在幾點,別給祝書記打電話了,明天早上打電話也是一樣。”
侯衛東聽了這話,覺得有道理,將手機放回桌上。坐在床上,點了一支煙,慢慢地抽著,抽了半支煙,他徹底冷靜下來,心道:“益楊檢察院投毒案關鍵人物苟勇落網,易中嶺也就難逃法網,那麼,黃子堤會受到牽連嗎?”他將腦中的信息細細地理了一遍,再次堅定了信心,道:“黃子堤此人太貪,要說與易中嶺沒有關係,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黃子堤倒台,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個問題就如燃燒著的菸頭,在頭腦中閃閃發亮。
“我只是排名靠後的副市長,即使黃子堤倒了,也輪不到我來當市長,常務副市長楊森林、市委副書記寧玥,這兩人才是市長的最佳人選。我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如果楊森林當了市長,我能成為常務副市長嗎?如果要進常委,還需要打通哪些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