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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金道:“現在土地價格最多賣到十萬,許多老闆還是沒有興趣。可是要將基礎設施搞好,每一平方公里至少得投入數千萬以上,財政方面意見很大。”
轉了一大圈,祝焱對城南新區的現狀有了基本了解,道:“城南新區一定要吸取開發區的教訓,做好控制性詳規。周邊三個縣都在搞開發區,益楊憑什麼勝出?必須要有最完善的設施、最優良的服務,我們視野要放開,不能老是停留在縣級水平。沙州最好的樓盤是新月樓,你可以帶著我們的企業家去學習,以後落戶城南新區的樓盤都要達到新月樓的水平。”
要結束實地調研時,侯衛東接到一個電話,是縣委辦主任季海洋打過來的,電話里的聲音冷冰冰的:“侯主任,你和祝書記在一起嗎?”
侯衛東敏感地意識到了季海洋語氣不對,他有意識地與祝焱拉開距離,低聲道:“新區楊主任來匯報工作,祝書記嫌新區推進慢了,臨時決定到新區來看一看。”
季海洋“哦”了一聲,道:“剛才接到沙州紀委辦公室電話,明天上午濟道林書記要到益楊來,你立刻給祝書記報告此事。”
掛斷電話,侯衛東有些納悶,道:“季常委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不直接給祝書記打電話?”帶著疑問,他還是將季海洋的話報告給祝焱。
季海洋是縣委常委、委辦主任,實際上他是祝焱的大秘書,有事向來都是直接通電話的,今天他不知祝焱去向,又打不通電話,心裡就有些冒火。
回辦公室路上,侯衛東慢慢回味著季海洋的語氣,暗道:“現在祝書記天天帶著我,莫非季海洋對這事有意見嗎?”他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原因。
季海洋在辦公室,心裡仍有一絲不舒服。
剛才他正在看文件,縣委常委、紀委書記錢治國到了辦公室,道:“老季,祝書記哪裡去了?我有急事要向他匯報。”季海洋到辦公室沒有找到人,就給祝焱撥了電話,卻沒有打通。錢治國當場開起了玩笑,道:“老季,你怎麼沒有掌握祝書記的動向?”
這句話的含意很是深長,季海洋臉上就掛不住了。在縣委辦,誰能掌握主要領導行蹤,誰就是領導最直接的心腹,季海洋是老機關,對此心知肚明。
雖然侯衛東在電話中表示了是祝焱臨時起意,他還是對侯衛東有些不滿,等到錢治國走了,他心道:“侯衛東到底年輕,不懂事,祝書記外出,你總得給我說一聲。”
過了一會兒,侯衛東出現在季海洋的辦公室,進門就報告道:“季常委,我已經將濟書記要來益楊的事情向祝書記報告了。”順便又把考察情況跟季海洋說了。離開時,侯衛東仿佛隨意地道:“祝書記手機只有一塊電池,他電話多,管不了多久,今天上午就沒有電了,看來應該再為祝書記配塊手機電池。”
等到侯衛東離開,季海洋看著他的背影,心道:“我是否有些小肚雞腸了?”
侯衛東回想著今日季海洋與自己打電話的細節,暗道:“我剛當上委辦副主任,一定要夾著尾巴做人,否則很容易得罪人。”
成為委辦副主任,相應級別也就有相應的待遇:第一是在縣委擁有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在這個青灰色的威嚴大樓里,有許多老科員混了十年二十年也沒有屬於自己的辦公室;第二是縣委辦原有一輛備用車,此時仍是備用車,不過侯衛東可以隨時調動。
對於此,侯衛東既有春風得意之感,也有位於風口浪尖的不安。
綜合科副科長任小蔚走到了門口,儘管門開著,她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道:“侯主任,季常委請你到他辦公室去。”
“好,我馬上過去。”侯衛東答應了一聲,心裡想:“季常委以前都是直接打電話過來,今天為何總是這樣反常,讓任小蔚來傳話。”他一邊走一邊想,“季常委是很重要的人物,在他面前一定要低調,該匯報就匯報,該請示就請示,不能因為自己是祝焱的專職秘書,就把尾巴翹上天。”
進了辦公室,季海洋對侯衛東道:“你先坐一會兒,我把這個文件看完。”
見季海洋一如往常,沒有特別客氣,也沒有特別冷淡,侯衛東心中稍定,坐在季海洋對面,順手拿過一本《半月談》。
幾分鐘以後,季海洋把稿子改完,把鋼筆插入筆筒,扔了一支煙給侯衛東,道:“衛東,你現在是委辦副主任了,肩上壓了擔子,責任也不同了,雖然不主要負責文字工作,你以後逐步也要寫一些大文章,比如全委會的發言材料、黨代會的主題匯報,你都要參與其中。
“我看過你給祝書記寫的幾篇講話稿,文字功底不錯,邏輯很清晰,就是文采差了一點。祝書記對文章要求很高,既要寫得深刻,又要有文采,以後你要在文字方面好好磨鍊一番。”
侯衛東暗自琢磨:“看來季海洋很正常,難道是我敏感了?”口中道:“我以後多練習,請季常委多指導。”
季海洋輕輕彈了彈菸灰,修長的手指格外的靈活,道:“明天濟道林書記要來,你抓緊時間,把紀委寫過來的匯報材料改一改。這篇文章是劉凱寫的,他的文章在觀點上沒有問題,就是套話太多,你大膽在上面砍,祝書記喜歡簡練的文風,還要有乾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