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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書記,我現在還下不了決心。”侯衛東對如此出局心有不甘,而且他不願意在身上牢牢烙上祝焱痕跡,有了祝焱痕跡是好事,同時也可能是壞事,他現在更傾向於利用周昌全的關係來改變處境。
“在東湘當幾年縣委書記,只要工作沒有大的失誤,到三十來歲提副市長沒有問題。”祝焱說得很直接。
正聊著,服務員帶著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祝焱有些無可奈何,道:“張部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來人是茂雲市委組織部部長張宏,他笑道:“北京的會才完,我和良榮同志聽說祝書記在北戴河,就過來了。”
“良榮也在?”
“良榮沒有過來,他訂了海鮮店,中午請祝書記喝一杯。”
組織部長張宏、財政局長鄭良榮,都是祝焱一手提拔起來的,向來跑得很勤,聽說祝焱到了北戴河,他們恰好在北京,就追了過來。
張宏得知面前的年輕人就是侯衛東,熱情地握了手,道:“侯書記在成津抓鉛鋅礦整治很有成效,在我們茂雲市都很有影響,久聞大名了。”說這話時他心裡充滿了羨慕:“侯衛東到底是當過專職秘書的人,感情就是不一般,能和祝焱書記一起到北戴河度假。”
侯衛東沒有想到堂堂的市委組織部長會跟到北戴河,對於他來說,即使跟周昌全、祝焱關係再好,也做不到這一步,不禁對張宏很是佩服。接下來幾天的度假生活,茂雲市市委秘書長以及建委主任也飛到北戴河,侯衛東是領導秘書出身,倒不覺為怪。
小佳一直在園林管理局等部門工作,畢竟沒有接觸到核心權力,看了此情此景,不由得嘖嘖聲不斷。
“衛東,你們這些當官的怎麼能這樣?太沒有氣節了。”
侯衛東被小佳的話逗樂了,道:“你好歹也是正科級幹部,也是當官的,什麼叫氣節?難道不同領導接觸就叫做氣節?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一位在職的市委書記,如果身邊沒有圍著一群人,說明這位市委書記混得挺慘,祝書記這種情況才是最正常的。”
小佳順著他的話,道:“我記得你沒有圍在朱民生身邊,這說明你不太正常。”
小佳無意中的一句話點到了侯衛東的要害之上,他確實與市委書記朱民生和市長劉兵都沒有太多的交往。
侯衛東對自己的處境作出了判斷:“老婆說得對,我這樣不行,是自絕於沙州主流,自我邊緣化。”
小佳道:“你其實也有機會與朱民生套近乎的。”
想著朱民生冷冰冰的表情,侯衛東道:“我恐怕做不到此事。”
“這說明你還是年輕氣盛,還沒有修煉得百毒不侵。”
“如今是多元化社會,我還有很多選擇,不想過於卑微。”
“既然有這想法,又何必在官場混,不如掛印而去,瀟灑得多。”
“到了這一步,不是想放棄就放棄的。”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一股氣,還未服輸,而且你身邊有許多人是依附於你,平時他們鞍前馬後為你服務,你若認輸離開,他們也就失去了依靠。”
侯衛東將小佳拉到了身邊,道:“知我者,妻也。”
兩人親密地說著,杜兵的電話打了過來,道:“侯書記什麼時候回來,到時我去機場接你。”
侯衛東道:“我還在北戴河,你現在是宣傳部的人,不用到機場來。”侯衛東調到農機水電局以後,杜兵並沒有跟著到水電局,而是被安排進了市委宣傳部。杜兵人雖然在宣傳部,卻經常在侯衛東家裡走動,大家關係處得很好。
小佳在旁邊聽得清楚,道:“杜兵這年輕人還很有悟性,看來以後也是一把好手。”
打完電話,侯衛東又摟緊了小佳,道:“聰明人都把心思用在了拉關係上面,而不是辦實事,這說明官場制度和文化還是有問題,可嘆。我當了這幾年領導,有一批人跟在我身後,唯我馬首是瞻,這些人是我的左膀右臂。同時,這批人也成了我的負擔,我必須要考慮他們的升遷。所以,在官場行走,總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儘管局外人認為這是腐敗,在官場中這也是有現實合理性的,存在就是合理的,這話太經典了。”
從北戴河回到嶺西之前,侯衛東和祝焱進行了一次談話。
祝焱開誠布公地再次談了自己的觀點,道:“如果想到茂雲來工作,我幫你跑一跑,應該沒有問題。到了茂雲市,先任縣委書記,幹上幾年,副廳級還是穩當的。再往上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侯衛東委婉地道:“如果在沙州確實不順利,我再到茂雲這邊,到時祝書記一定要收留我。”
祝焱的建議既現實又有操作性,一般的人很難抵禦這種誘惑。經過數年一把手的考驗,侯衛東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他更看重的是發展潛力,走祝焱的路子肯定是捷徑,同時他也會深深地依附祝焱,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他目前希望逐步建立自己在嶺西的官場人格,而不能永遠貼上祝焱和周昌全的標籤。從長遠來說,那是不利的。
回到嶺西以後,祝焱帶著祝梅回到西郊老爺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