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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交通局財務科科長高建犯了事,檢察院在查帳時發現上青林石場進出的現金不少,斷定我有問題。高建已經被刑事拘留了,看樣子得進監獄。”
習昭勇為了勾兌過高建,總共花了五千塊。只是由於送的現錢太少,高建根本沒有記在心上,連習昭勇的名字都沒有提。
此時,聽說高建落馬,習昭勇不禁拍手稱快,道:“高建心太黑,遲早要翻船,沒有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秦大江道:“你別這麼高興,換了個財務科長,還得重新勾兌,說不定更麻煩。”
有秦大江在場,酒場通常會變成戰場。秦大江喝高以後,拉著侯衛東痛說了革命史,然後高聲地道:“馬上就要換屆選舉了,瘋子想不想當官,只要你願意,我們哥們幾個有辦法把你弄上去。”
侯衛東在檢察院領教過人民專政的力量,不想再惹麻煩。看到其他人皆醉得不行,拉著秦大江來到了院外,道:“這事違背選舉法,不能亂說。”
秦大江酒醉心裡明白,唾液四射地道:“鄉鎮人大換屆選舉開大會的時候,代表一人提議十人附議,就可以提出正式候選人。到時由我來提議,保證讓你成為正式候選人。”
侯衛東怦然心動,他是學法律出身,知道操縱選舉是違法之事,便笑道:“我不管此事,大哥怎麼做是大哥的自由,我只管得住自己,管不住別人。”
秦大江聽得很明白,一陣哈哈大笑,啥也不再多說。
秦大江為人粗中見細,活動能力很強,很多村幹部服他。那天醉話以後,侯衛東便靜觀事態發展。
12月初,曾憲剛出了院,他為了掩飾假眼,戴了一副平光眼鏡。粗大的漢子初次戴上眼鏡,看上去頗不協調。
侯衛東將存摺和現金交給了他。
“這次我遭了難,瘋子幫了大忙。”
“兄弟之間,說這些幹什麼。”
曾憲剛瞪著那隻真眼,一隻手放在胸口,道:“我不說了,記在心裡。”
三個村的幹部聞訊而來,支書唐桂元特意殺了一頭豬,買了幾掛大鞭炮,轟轟烈烈地在曾憲剛院子裡放一場。喝完酒,婦女主任帶人把屋裡打掃了一遍,大家這才離開。
曾憲剛重回自己的家,卻恍如隔世。妻子的身影似乎還在屋裡晃來盪去,廚房裡甚至還飄來了火鍋魚的香味。他怕聞到這個味道,在院子裡蹲了許久。
第二天,侯衛東再到曾家之時,曾憲剛正在指揮眾人加高圍牆,見到了侯衛東,道:“原來地圍牆只有一米多高,輕輕一撐能過來,我準備把圍牆修到三米五,上面再插了碎玻璃。”
院子裡還掛著一隻被剝了皮的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曾憲剛憤怒地道:“這條狗沒有用,如果它叫了兩聲,我就不會吃大虧,狗日的,白養了它。”
晚上,來幫忙的人都圍坐在一起吃狗肉。按照上青林規矩,第一杯酒要大家一起喝,隨後才互相敬酒。
曾憲剛把酒杯捂著,道:“我戒酒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喝酒了。”他滿臉懊悔地道:“那一天晚上如果不喝酒,也不至於睡這得死沉。只要我當時醒著,那幾個小子根本進不了屋,今後我沾半滴酒,是烏龜王八蛋。”
曾憲剛是主人,他不喝酒,這頓酒沒有更多的興致,狗肉被吃光以後,大家散去。
侯衛東留了下來,見曾憲剛情緒還算正常,講了講這一段時間芬剛石場和曾家石場的帳目。曾憲剛興致也不大,敷衍著聽完,問道:“瘋子,帳目問題先不說,聽說檢察院找了你的麻煩,被關了兩天?”
“有這事,前一段時間你在住院,沒有給你說。”
曾憲剛陰著臉,道:“瘋子,你現在光想賺錢是不行的,你還是應該走仕途這條路。馬上要換屆選舉了,你有沒有想法?”
侯衛東試探著道:“我不是候選人,能有什麼辦法?”
“你為上青林做了這麼大貢獻,怎麼沒辦法?沒辦法大夥可以替你想辦法,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幹了好事的就應該當官,這他媽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侯衛東道:“這事我不管,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不參加不配合。”
曾憲剛明白了侯衛東心思,道:“上青林修路,瘋子功勞最大,如果有人提出你的名字,絕對一呼百應,這一點我打包票。”
轉眼間就到了換屆選舉的日子,秦大江不聲不響地做著工作。他當了多年的支部書記,很有些工作方法,並不直接拉票,只是逮著機會就講侯衛東在上青林公路中所做出貢獻。
曾憲剛則是守株待兔。這一段時間,陸續有親朋好友到家裡看望他,他就從修公路開始,一直講到受傷住院期間的種種小事,講得細緻入微,甚是動情。
在青林鎮裡,選舉工作按正常程序推進著。
秦飛躍離開青林鎮以後,趙永勝成了青林鎮的絕對權威。這就讓他的警惕下降很多,當宣傳部劉軍打電話詢問兒子劉坤選舉之事時,他在電話里打了包票。
1995年12月中旬,公布了選舉方案以及候選人名單:鎮長實行等額選舉,候選人是粟明;副鎮長實行差額選舉,候選人四選三,副鎮長候選人有鍾端華、劉坤、唐樹剛和李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