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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我謝謝小佳了。”
祝焱仔細看了一會兒圖片,嘆了一口氣,臉色難看起來,道:“小梅與正常孩子畢竟不同,你看這些照片。”
祝梅的取景頗有些特色,特別喜歡懸崖和柔弱的小草,侯衛東早就注意到這一點。當祝焱對著兩幅陡峻的懸崖畫嘆氣時,他在一旁故意道:“小梅雖然身有殘疾,可是她很堅強,我記得毛主席有一句詩,叫做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小梅的照片符合這句詩的意境。”
明知侯衛東是在安慰自己,祝焱還是選擇了相信他的這種說法。
兩人聊到了晚上12點,就在下樓睡覺時,侯衛東再次道:“祝書記,我會按照東沙礦區的思路去向周省長匯報,可是勝寶集團一事,我還是會為了成津盡力爭取,這事我無法選擇退讓,請祝書記諒解。”
祝焱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道:“勝寶集團對我個人發展和茂雲市發展都有重要意義,我將會全力以赴去爭取。而勝寶集團最終花落誰家,並不能由我們決定,現在謙讓還早了一些,至少要等到省里認同了東沙礦區的提法,才是茂雲和沙州互相角逐時。你今天能坦誠地說出真實想法,說明至少在我面前還保留著真誠,我很欣慰。同時,你不肯為了滿足我的願望而置成津利益於不顧,這說明你為人有底線,不是無原則的官場油子,我很欣賞。通過這件事,我覺得你是一位合格的縣委書記,也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
侯衛東萬萬沒有料到祝焱會說出這一番話,他著實有些感動,道:“祝書記如果需要我衝鋒陷陣,小侯一定義無反顧。”
侯衛東這樣表態是暗指東湘縣的事情,祝焱自然明白,他道:“你和當初不一樣了,堂堂縣委書記,省里都盯著的幹部,不是我說調動就能調動,畢竟是隔著兩個市。”
侯衛東道:“祝書記再上一格就是省委、省政府領導,那時自然可以將我調至麾下。”
祝焱笑了笑,道:“但願如此。”
嶺西郊區夜談,如一股春風掃去了侯衛東的不安,他在心中不斷推敲著東沙礦區這個概念,越想越覺得祝焱思路開闊。
“侯書記,事情落實得怎麼樣了?”侯衛東剛走進《嶺西日報》的大門,就接到了市委書記朱民生的電話。
“報告朱書記,昨天我與勝寶集團的樊勝德主席見了面,談了沙州在鉛梓礦上具有的優勢。”
朱民生打斷道:“樊主席有沒有傾向性意見?”
“樊主席這人是商界老手,哼哼哈哈的,不露一點底牌。”侯衛東又道,“我這次到嶺西,探到不少消息,目前至少有茂雲、茂東和鄰省的兩個市對勝寶集團有意向,而且行動十分迅速。”
“我和劉市長分了工,勝寶集團就由他來主抓,你以後辦這事主要向劉市長匯報。”
朱民生說得客氣委婉,侯衛東卻不敢這樣說,他態度鮮明地道:“朱書記,我隨時向您匯報。”
掛了電話,侯衛東想道:“周昌全十有八九會同意東沙礦區這個提法,就是不知道朱民生和劉兵會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上了《嶺西日報》七樓,恰好見到段英從辦公室出來。段英見到侯衛東,眼前一亮,道:“侯衛東,稀客,請進。”
“我找王主任,剛才電話聯繫了。”
“先進來坐,王主任到總編室去了,至少得十分鐘才回來。”
屋內開著空調,涼風讓人覺得很舒適,段英一件黑色蕾絲短袖,配搭標準的黑色一步裙,雖然素雅,但豐滿的胸部蓬勃欲出,做工精細的短裙又恰當地將臀部至腿部的優美曲線展現出來,其性感的風韻使侯衛東的目光不得不在這熟悉之地逗留了片刻。當段英端著水回頭時,他又迅速地將目光轉開。
“你認識李晶嗎?”
段英的一句話,差點將侯衛東驚得站了起來,好在他的鎮定功夫不錯,看到段英神情並無異常,心裡稍安,道:“認識,我在益楊工作時,李晶在沙道司當副總,修益楊段高速公路時,她經常到益楊來。”
段英經常熬夜寫稿子,養成了喝濃咖啡的習慣,喝了一口濃濃的咖啡,道:“以前雖然都在沙州,卻一直沒有和李晶見過面。上個星期報社派我到精工集團採訪,我才認識這位來自沙州的女強人。
“昨天晚上加班寫精工集團的稿子,認真看了採訪記錄,現在我很佩服李晶這位女強人。說起來她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我在絲廠等待失業的時候,她就是沙道司的副總,等我到了《沙州日報》,她就創建了精工集團,真是人和人無法比。”
侯衛東道:“你這幾年也很成功,從最基層的報社調到省報,並站穩了腳跟,這很不容易,一方面是你的才能,更重要的是你的努力,我聽王輝主任多次誇獎你勤勉。”
“努力工作只是為了能生存得更好,如今這個社會已經形成了不同的階層,隨著社會的發展,不同階層的距離將越拉越大,甚至大到了不可跨越的地步。我不想讓我的後代淪落到最底層去,真要到了底層,不知要付出多少倍的代價才能重新爬上來。”
在侯衛東這位老友面前,段英就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當然,這一段話真正的含義也只有侯衛東等極少數人聽得懂。除了侯衛東等個別人,段英那一段艱辛甚至帶著些屈辱的奮鬥史已經漸漸被人遺忘了。侯衛東在她眼裡,是一位在青春彷徨時給予自己安慰的男人,是給自己留下深刻記憶的情人,是見證了自己生活經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