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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衣物委地。
空氣似乎也漸漸升了溫,把人的臉頰也燙成緋紅一片。
余抒一會埋下頭,一會又抬起頭去看程傾的神態,隱約有沉溺,但目光依舊澄澈。
程傾指著她鎖骨問她,一句話停停頓頓幾次:「這裡,怎麼紅…了?」
「沒事…只跟你一起的…」
錯亂的呼吸落在她耳邊,又很快挪開,擾得髮絲也輕輕戰慄。
程傾沒想到她會這麼理解,可再多的話,也沒說出口了。
伴著窗外雨聲,世界陷入一片靜謐。
房間雪白的牆壁上有兩道影子纏繞在一起,像筆墨清淡的水墨畫,不經意間晃動滿池春水,悄然滴落。
墜在半空的腳踝輕輕晃晃,踢下了一小塊布料。
雪白腳尖無聲繃緊了,又鬆開。
程傾伸手拉了她一把,余抒趴在她頸邊沒動,聲音也低:「我有點累…讓我先眯一會,我再起來洗澡。」
「嗯,我等下叫你。」
程傾去浴室沖了個涼,洗掉黏黏膩膩的感覺,才出去叫她。
「我好了,你進去吧。」
「余抒?」
「余抒?」
程傾走過去,將臉頰埋在枕頭裡的女孩半抱了起來,摸了下她的額頭,有點發熱。
再叫她的名字,依舊沒有回應,有點像暈過去了。
程傾拿濕毛巾給余抒擦額頭,一邊給醫院的朋友打電話。
她把余抒抱了起來,輕聲說了句:「我帶你去看醫生,不用怕。」
到了醫院,朋友已經幫她掛號,預約了幾項檢查,再一番折騰下來,時間也不早了。
所幸沒什麼大事,說余抒身體素質不太好,免疫力差,又淋了雨,有點感冒。
程傾去辦手續,途中朋友一直用某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程傾:「老趙,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老趙欲言又止:「你啊…真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會玩的。」
程傾:「什麼?你打什麼啞謎呢?」
老趙:「好了好了,快進病房。」
程傾沒再問,把病房安排好:「好了,沒事了吧?」
「沒事,」老趙又改口,「不對,還有件事。她的手臂得上點藥。」
程傾:「什麼藥?」
老趙又用那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她,掀起了女孩的衣袖,左邊手臂紅了一片。
深夜,穿著睡衣,頭髮汗津津地黏在額頭上。
鎖骨和手臂上還有紅印子…答案呼之欲出。
老趙嘆了口氣:「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折騰成這樣才送來。」
程傾:「?」
老趙拍了拍程傾的肩膀,用那種『大家都懂』的眼神看著她:「做個人吧。」
第12章
程傾將朋友推出去:「閉嘴。」
「哎哎哎你這個人怎麼還惱羞成怒啊!」
醫院不能大聲喧譁,老趙控制著音量,扒著門吐槽了兩句就走了。
程傾看了看下余抒的手臂,有點紅,像是被燙傷的。
一看就知道老趙沒仔細看,只顧著想歪了。
她去找給余抒檢查身體的醫生開了燙傷藥,問了情況說是不太嚴重,過幾天應該就會好了。
程傾拿棉簽沾了藥,低下頭給余抒手臂塗藥。
夜深人靜,她倒沒覺得不耐煩。
就像是她平日夜裡用鉛筆畫建築草圖,每一筆都不能出錯的細緻耐心。
直到這草圖自己動了動——余抒醒了。
她一睜開眼睛,先是茫然四顧,而後眼底浮現說不出來的抗拒和牴觸,一下子坐了起來。
程傾放下棉簽:「醒了?」
余抒眨了眨眼睛:「我…在醫院嗎?」
程傾嗯了聲:「你剛剛暈過去了。」
余抒啊了下,回憶起這個『剛剛』是在什麼情境下發生的,有點緊張:「…對不起,麻煩你這麼晚送我來醫院!」
她的清亮瞳光里全然是小心翼翼和距離感,重複一遍:「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程傾沒說什麼,只說:「你躺下吧。」
她拿了一隻新的棉簽,將剛才還沒塗完的藥繼續塗完。
余抒低下頭看著她的動作:「這個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棉簽碰到燙傷的地方還是很疼,她咬著唇,忍著不發出聲音。
程傾沒應,把手臂上的藥塗完了才開口問:「鎖骨那裡嚴不嚴重?要不要也塗一點藥?」
余抒說不用,像是怕她不放心,將自己領口往下拉開給她看:「沒事,這裡只是濺到了一點。」
程傾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把藥放好,出去洗手,回來時看見余抒昏昏沉沉快要睡著的樣子。
她在病床邊坐下了,指尖正好碰到一縷長發。
余抒聽見動靜,強忍著睡意看過來:「你困嗎?」
程傾搖搖頭,將那一縷髮絲放回去,過了幾秒才問:「生病了就不要做。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余抒看著她,目光濕漉漉的,像清晨河邊飲水的小鹿:「我以為沒事的,抱歉,下次不會了。」
程傾站起來:「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先休息。」
說完她站起來要走,衣角卻被拉住了。
余抒仰起頭看她,眼底有很濃郁的依戀情緒:「你去哪?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