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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錢秘書花了不少心思的份上, 陳毅沒治他欺上瞞下的罪。
他有好久沒見著李瑞景了,雖然嘴上說著「拜拜就拜拜, 下一個更乖」,但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捨不得那個小東西。
秦曼麗這幾天也不斷打電話過來,張羅著要把李瑞景接到家裡住, 說千道萬就是怕他大著肚子在外面不安全。他媽媽對孫子/孫女愛屋及烏,連帶著也有點把李瑞景當成親兒媳看待的意思。
陳毅的耳根子在她鍥而不捨地洗腦之下被磨軟了不少, 慢慢他也能接受, 把李瑞景娶回家這件事。
說實話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年輕,就是再有心機再有手段, 在見識過大風大浪的陳家人面前, 橫豎也翻騰不出一個浪花來。要是秦曼麗喜歡,養在家裡也無妨。
他找了個完滿的理由說服自己,也就迫不及待地想召見李瑞景, 當面宣讀這個「聖/旨」。
然而那天他早早達到餐廳,從17點等到21點,在360°無死角欣賞完第四遍A市夜景之後,李瑞景愣是連個後腦勺都沒出現。
陳毅出離憤怒了。
他活了三十年,從來都是別人遷就、別人倒貼、別人跪/舔,約會時就沒有等過對象超過十分鐘。
然而他等了李瑞景二百四十分鐘!
不是二百四十秒,是二百四十分鐘,整整四個小時!
期間他打電話過去,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顯示正在通話中,事後李瑞景也沒有立馬回撥過來。
陳毅吃了一肚子氣,惦記著的鵝肝忽然就不美味了,只匆匆吃了兩口前菜,他就鬱悶的離席了。
那天睡覺之前,他給李瑞景設立了一個最後「通牒」。如果第二天醒來之前,李瑞景能給他寫個千字道歉論文,解釋自己出於何種不可抗力原因爽約,那他或許可以原諒李瑞景。
可是沒有。
第二天沒有,第三天沒有……直到今天也沒有。
李瑞景像在社交網絡上失蹤了一般,陳毅點開過他的朋友圈,上面仍然一片空白。他讓錢秘書去看,才發現錢秘書也慘遭屏蔽,忽然一下就心理平衡了。
後來陳毅旁敲側擊問過錢秘書那天的事,錢秘書說,李瑞景還跟他匯報自己已經上車了,他根本不知道李瑞景沒有去赴約。不過這之後他再發信息,李瑞景就再也沒回復過。
陳毅越想越蹊蹺,李瑞景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他很會做人,哪怕再討厭也不至於不回復別人。
思來想去,最靠譜的答案就是……李瑞景在車上被綁/架了。
如果被綁/架,沒收了通訊設備,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陳毅一拍大腿,當即決定上門查看。如果李瑞景真的不在家,他就得聯繫交管部門,調取路上的監控記錄了。
萬幸的是李瑞景在家,看著也不像是剛被綁/匪放回來的模樣。
陳毅撐著下巴,盯著看李瑞景慢條斯理地吃飯。
他長得秀秀氣氣,吃起東西來也秀秀氣氣的,每嚼幾口就要歇一歇。陳毅一直覺著這小東西食量小,作為孕夫吃得也很少,難怪摸著沒怎麼長肉。
這其實是個美麗的誤會,李瑞景在他身邊時總是要顧及他的感受,往往先是把陳毅伺候好了,自己囫圇吃兩口就算。
畢竟他是年輕男人,又是一張嘴管兩個人,不可能是小鳥胃。李瑞景真正餓起來,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只不過他現在很虛弱,吃多了吃快了都會不舒服,這才一直細嚼慢咽的。
陳毅的目光游移到他坐起時鼓鼓囊囊的肚腹,伸手探過去,輕輕摸了摸,這次李瑞景沒有抗拒。
他邊摸邊道,「我媽想接你去家裡住。」
李瑞景咽下一口粥,放下勺子,「我也想和你說這件事。」
陳毅挑眉。
李瑞景道,「你放心,我不會住過去給你添麻煩。」
陳毅:「……」
李瑞景:「麻煩你轉告阿姨一聲,孩子預產期在三月末,三月中旬我就去醫院待產。」
陳毅道:「現在才一月三十號,還有一個半月,你就吃這些營養單一的東西,怎麼養胎——」
李瑞景打斷道,「不勞您費心,我能照顧好孩子,前些天產檢它很健康。」
陳毅:「……」
一片好心餵了狗。
真是反了天了,李瑞景現在居然敢公然插話頂嘴了。
陳毅感到內心極度不適,不由擰眉冷聲道,「叫你滾回來你就滾回來,別不識抬舉。」
李瑞景將他搭在腹上的手挪開,道,「陳毅,如果你一直這個態度說話,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
他越是這樣,越是叫陳毅心中的那股無名火熊熊燃起,「你/他/媽就沒想著好好談。」
「那你請回吧。」李瑞景慢騰騰站起來,作出了送客的手勢。
劍拔弩張的氣氛下,盧宏出來打圓場道,「你們冷靜點,都好好說。」
在李瑞景撕下假面以後,他性格里偏執和具有攻擊性的一面也逐漸開始顯山露水,陳毅早就該發現,這小東西不如他表現得那麼乖巧溫柔可愛。
李瑞景道,「宏哥,有些話我想跟他單獨聊聊。」
盧宏安靜了一會兒,無奈地搖搖頭,關上門去一樓小花園裡溜達了。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倆面面相覷。
陳毅深呼吸幾個回合,竟然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