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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李瑞景是被陳亦公主抱回家的。
他躺在床上的時候身體還虛脫著,陳亦摸摸他的頭髮和發燙的後頸,問了幾次要不要去醫院。
李瑞景搖搖頭,他明天要拍早戲,百分之百不能請假。
「下周六排了一天休息,到時候沒好就去看看吧。」他道。
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連生病都習慣用拖延療法,總覺得熬著熬著身體就能自動變好。
陳亦很心疼,他家裡媽媽生病次數最多,總是打個噴嚏就有私人醫生上門問診,開了三天的藥最多吃到第二天身體就好全乎了。他們家沒有人會跟李瑞景一樣,不舒服也選擇忍著挨過去。
陳亦無奈,卻也暫時拿他沒辦法。
一番折騰下來人已經十分勞累,李瑞景沒半個小時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陳亦洗過澡,也抱著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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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時,李瑞景已經早早趕到劇組拍戲。而陳亦要的那份資料,正靜靜躺在聊天對話框中。
庾年,庾家獨子,外界風評很差,是與納什太子爺齊名的喜歡搞道具虐戀的變態。
他倆唯一區別在於,納什娛樂勢大,庾家式微,庾年找人玩樂並不敢弄出太大動靜,怕出了事他家難以擺平。
庾家早年在影視業混得風生水起,投資了多部爆片,也簽約過一代巨星。只是富不過五代,生出的繼承人一個比一個不給力,到了庾年這一脈,只剩下他一個獨苗苗,還是個不成器的獨苗苗。
庾年的人生信條就是玩,只要不出人命那就可以盡情玩樂。庾家開的影視公司這些年的生存空間已經快要被星環影業和納什娛樂擠壓得所剩無幾,庾年卻還是不問世事、揮金如土,把家業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自己樂得輕鬆。
他根本沒把酒局上和李瑞景的小摩擦當回事,直到一個星期後,一個月難得打擾他一次的秘書給他打了三十來個電話,語音里急得帶上了哭腔。
庾家旗下所有公司、工作室、藝人員工宿舍集體被通知漲租15%,不然就限令一個月內搬離。
公司現金流本就面臨斷裂危機,現在租金開銷暴漲,庾氏集團恐將有停擺風險。
庾年很無語,他記得他們和一個叫興華的地產公司合作十幾年了,雖然漲租是寫在合同里的,但這些年關係維護得挺不錯,對方也一直是給他們優惠價。
他心情不好,說話也愈發不客氣,「這事你找我有用嗎?全峰那個廢話拿幾百萬年薪,怎麼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
秘書欲言又止,「可是……」
「沒什麼可是,老子花這麼多錢請職業經理人就是來解決問題的,全峰要搞不定,周一就引咎辭職吧。」
秘書急道,「全總一直在想辦法,他也過去幾次興華集團,可次次都吃了閉門羹。對方點名說要見您才肯談判……我們這次也是真的沒辦法了。」
「什麼毛病。」庾年揪了揪自己所剩無幾的劉海,「興華的董事長我記得是陳……陳什麼的,我爺爺不是跟他還關係挺好的。」
「陳興平。」秘書道,「他已經退居二線了,現在興華掌事的是他兒子,叫陳亦,庾總您說不定見過的。」
庾年:……
一個星期前,曾經有個人男人對他說:「記住了,我叫陳亦。」
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他得罪的,剛好是公司合作夥伴的老總,對方還掌握著對他家企業的生/殺大權?
世上不應該有這麼離譜的事!
庾年急了,他給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裡建設,第二天穿戴整齊登門道歉。
毫不意外的,他吃了閉門羹,對方秘書轉告,陳總出差了,讓他後天再來。
庾年隔著玻璃門,看見陳總正在裡面批覆文件,他忍了。
第三天,他帶著禮品上門,就在興華集團總經理辦公室看見了臭著臉的陳亦,和在他旁邊玩筆筒的李瑞景。
看樣子今天是特地為了李瑞景能來而約的時間。
行……真行。
庾年換上了一副當孫子的笑臉,把茶葉和茅台放到辦公桌旁邊,笑著開口道,「陳總,您看咱們也合作快二十年了……」
陳亦開始批覆文件。
庾年的笑臉掛不住了,他想了想,又明白過來。對方特地這麼搞他一通,不過是為了給李瑞景出氣。
他已經意識到陳亦根本不能惹,那他心尖尖上的李瑞景也成了現階段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物。
他告訴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過就是低個頭服個軟。
庾年緩緩彎下腰,衝著李瑞景的方向,差點一頭栽進李瑞景懷裡。
他憋屈道,「前些日子對您出言不遜,麻煩您大人有大量……」
李瑞景靜靜盯著他頭頂稀疏的毛髮,沒有說話。
陳亦道,「離他遠點,臭。」
庾年退了幾步,又鞠躬道,「請您原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李瑞景的聲音,「……嗯。」
庾年有些懵,嗯,代表這就完事了?
然而他還是天真了。
陳亦放下手中文件,抬眼道,「這件事解決了,那我們再解決一下陳年往事。」
他站起身,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充滿了壓迫感,庾年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妙。
陳亦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扯出一根交給李瑞景,又給他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