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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身上的創口已經拆了線,只貼著一層無菌紗布。陳毅隔著紗布摸了幾下,問,「這個會留疤嗎?」
「嗯……可能會有一點吧。」李瑞景的聲音懶洋洋的,很是性感。
陳毅道,「那你到時候去做一下疤痕修復。」他有些輕微的強迫症,養情人就像收藏藝術品一樣,可以接受這東西原本就有瑕疵,卻不能接受到他手上之後被弄出裂痕。
就比如他可以接受李瑞景手腕內側被菸蒂燙出的疤,卻無法忍受現如今他腰側的刀傷。
李瑞景躺在床上嗯了聲,他有點餓過頭了,身上沒什麼力氣。
陳毅爽完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竟然還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不出意外又一次摸到了內里的胎動。
「它又動了。」
「嗯。」
「它為什麼一直動?」
它餓了啊。李瑞景沒法說實話,只能道,「小朋友是比較活潑。」
陳毅這會兒好似不排斥了,掌心貼著他的肚皮,暖洋洋的。
他又道,「它這次動的跟上次不一樣。」
李瑞景索性撐著身子坐起來,從水果籃里拿了一隻香蕉,先剝好送到陳毅嘴邊,「它在翻身。」
陳毅也不撒手,就著他手咬了一口,繼續問,「你怎麼知道是翻身?」
「……」李瑞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為它在我肚子裡啊。
他伺候好陳毅吃完水果,才給自己剝了根香蕉慢慢吃,胃袋裡填進了食物,身體的那股脫力感才漸漸減弱。
又坐了好些時候,陳毅才起身離開。李瑞景將人送到門口,又裝出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墊腳嘬了男人一口。
陳毅摸摸他的頭髮,很平常的跟他告別,很平常的說出那句「我去問下季哥,看看你現在的身體能不能動手術。」
李瑞景愣了幾秒鐘,他想說我已經做完了手術,還需要動什麼手術。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陳毅指的是打胎手術。更確切的說,是引產手術。
有那麼一瞬間,李瑞景有點克制不了臉上崩潰的表情。他皺起眉,儘量讓自己表現得鎮定。
陳毅都已經摸到了這個孩子,甚至陪著它玩了那麼久。他怎麼會……怎麼會還是不想要它呢?
然而陳毅只是神色如常地回望著他。
「……」
李瑞景想,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他應該要聽話地點點頭,再把陳毅送出病房。他不應該和金主膠著在門口,吸引來醫生和護士好奇駐足的目光。這個時候,只要他順從的說一句「我知道了」。
李瑞景的身體晃了晃,他腳步虛浮地撐牆站著,渾身都冒出了虛汗。
「我不想動手術,」第一次,他在陳毅面前撕下了偽裝的面具,「……我想要它。」
李瑞景不知道男人說了些什麼,或者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的話音剛落,一股噁心就直逼喉口而來,他顧不上推開陳毅,只彎下腰猛地嘔吐起來。
第15章
陳毅簡單地沖了個澡,李瑞景吐得他一身都是,那身價值不菲的西裝沾上了嘔吐物,怪味熏天,潔癖如他實在不能忍受。他常年在公司的健身房運動,車內備有幾套換洗衣物,司機剛剛已經把衣服送上來了。
等陳毅穿著修身運動服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盧宏已經守在李瑞景的病床前了,他一邊玩著手機,一邊不時抬頭看一眼吊瓶里還有沒有藥。
李瑞景打了營養針已經昏睡過去,不過仍是皺著眉頭,似乎睡夢中也很不安。
陳毅從小到大都身體強健,連生病發燒都少有。家裡只有媽媽體質差一點,平常一打噴嚏他老爹就條件反射要請私人醫生過來診治,然而診個沒兩天,病就好全乎了。
所以他活了三十年,頭一次「親眼」看見……人居然可以把膽汁都吐出來。
他伸手摸了摸李瑞景的頭髮,囑咐了盧宏一句,「好好照顧他,我等會過來。」
盧宏看都沒看他一眼,只說,「知道了,陳總。」那聲音咬牙切齒得,仿佛陳毅上一秒才掘了他家祖墳。
盧宏是星環影業指派給李瑞景的助理,自然也是陳毅底下的員工,但他跟了李瑞景有三年,跟藝人的關係顯然更親近些。
李瑞景方才還好好的,只跟陳毅見了一面就被折騰成這樣,盧宏心裡難免有氣。陳毅沒跟他計較,起身去了白季的辦公室。
他到的時候,白季正對著李瑞景的血檢報告仔細研讀,身側的實習生還在問,「老師,他這個月份妊娠反應應該早就過了啊,怎麼會突然吐得這麼厲害。」
陳毅認出來他就是李瑞景昏倒以後給他抽血的那個小孩,水平太菜,扎了六針都沒戳中血管,後來還是護士長出馬才擺平。
白季道:「這個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他是神經高度緊張讓身體應激了,才引發的胃部痙攣嘔吐,不是一般的孕吐。」
「喔,那……」小孩正欲再問,眼角餘光瞥見陳毅黑著臉往邊上一杵,又想起剛才扎針時這個男人射向他的刀眼,立馬脊背一涼,灰溜溜夾著尾巴跑了。
等周遭都清淨了,陳毅才問,「他怎麼樣了?」
白季不太想搭理他。
陳毅又問了一句,「孩子情況怎麼樣?」
「孩子挺好,要是沒受你那一下刺激,還能更好。」白季把報告單放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陳毅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好不容易把他身體調養過來,你一來,又/他/媽出現先兆流產跡象了,這下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