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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對帕克少爺的推辭並不意外,淡然一笑。
任何階級開始固化或已經固化的社會,其社會結構內部競爭、權力遊戲本質,都是不變的:底層靠賭命投胎,中層靠人情關係,頂層靠血脈親緣。
地球如此,這個異界也是如此。
圍繞著領土封地展開的、限定頂層的權力遊戲裡,身上流著貴族的血,是唯一的入場券。
可有了入場券還不行,畢竟……上層階級的血脈,也有上下尊卑之分。
但楊秋不在乎這個——他只要拿到入場券就行了,可沒打算在別人的遊戲規則里起舞!
楊秋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顧慮,帕克少爺,雷克斯的身份與巴特萊斯家相較,確實不夠份量。但如果,教會支持的是雷克斯呢?」
帕克少爺懷疑自己聽錯了:「誰的支持?」
「教會,金幣教會。」楊秋笑著重複。
帕克少爺:「……( '-' )」
帕克少爺掛著一張( '-' )臉,轉過臉看好友格雷。
格雷:「……(°A°`)」
帕克少爺嘴巴漸漸張大:「教會(゜ロ゜) ?!」
楊秋笑容可掬地道:「雷克斯取代馬庫斯男爵成為威斯特姆的主人時,金幣教會便已經表示了友善。」
馬庫斯男爵辛苦地在因納得立城奔走期間,金幣教會全程裝聾作啞,默認馬庫斯男爵的封地易手——在楊秋這裡四捨五入一下,就算是友善了。
帕克少爺:「……」
「至於我本人,我前面說過了,世人對我有許多誤解,而這些誤解並不真實。」楊秋厚顏無恥地道,「困擾金幣教會兩年之久的《紅牆農場》事件,正是由我的人(亡靈)與教會守夜人聯手解決。」
帕克少爺:「……」
帕克少爺感覺眼前又開始暈眩了……教會守夜人跟「噩夢屠夫」合作,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楊秋也不說多給帕克少爺點兒習慣世界觀破碎的時間,得寸進尺地道:「巴特萊斯家確實為因納得立領做了許多事,比如保護這片領地百餘年來不受邊境馬賊團侵擾,這是巴特萊斯家的祖先不可磨滅的功績。」
「不過,巴特萊斯家的榮光,也就到阿德拉二世為止了。」楊秋絲毫不掩飾輕蔑之情,道,「阿德拉二世是位古板守舊的老派貴族,雖然有許多不知變通的地方,好歹二世不會放棄為他拼命的士兵。」
當年楊秋路過因納得立時,沒在因納得立搞過事。
當時的因納得立領主、三世的祖父阿德拉二世,只以封建貴族的標準來橫向對比的話……還算是比較像人,至少像馬庫斯男爵這種拿皮肉生意當支柱產業的小貴族在二世的時代是沒有出頭可能的。
帕克少爺一陣沉默。
他們這種世家貴族,除了自家歷史,別家貴族的家史也得學也得記,帕克少爺當然知道巴特萊斯家是什麼情況。
在他祖父那一輩時,奧狄斯家跟巴特萊斯家還是比較親近的,到了他父親這一輩,奧狄斯家就不怎麼跟巴特萊斯家往來了……用他父親的話說,巴特萊斯家是「越來越不體面」了。
並不是說中上層貴族多麼有道德,而是講究點兒的貴族都必須重視家族榮譽——要做不榮譽的事也得藏拙掖著點兒,不給別人嚼舌頭的機會。
帕克少爺也不喜歡阿德拉三世……這傢伙來函嘲笑堂兄達特就算了,也不說把威斯特姆的情況講清楚,害得他短短兩天就受了這麼多驚嚇、還被這個可怕的黑魔法師當面威逼!
要能有教會支持,解決查理·雷克斯身份過低、不夠格發起領地戰爭的問題——那似乎能看著巴特萊斯家倒台也不錯!
想像了下那個豬頭三世痛哭流涕潦倒落魄的狼狽樣兒,帕克少爺內心深處居然生出來一些小小的期待……
當然,很有伯爵少爺政治素養的帕克少爺並不會給出明確答覆,而是謹慎地道:「既如此……請容我將消息帶回去,也許我的父親會有興趣。」
這種留了很大餘地的客套話,聽在楊秋耳朵里就算是同意了。
楊秋笑著舉起茶杯:「那就讓我以茶代替紅酒,為雷克斯與奧狄斯家的友誼乾杯。」
帕克少爺明智地不去指出奧狄斯家還沒決定是否跟雷克斯拉上關係這一點,微笑著舉杯。
這種涉及家族利益的大事,帕克少爺絕對不會犯糊塗:口頭上隨便說說無所謂,反正奧狄斯家肯定是不會付出丁點兒真金白銀來支持個看著就不靠譜的私生子的!
楊秋的年齡比帕克少爺的曾曾祖父還大,跟貴族也沒少打交道,當然很清楚這個少爺仔在打啥算盤……
放這個自認為口風很緊的少爺回房休息,楊秋轉臉便去找在隔壁房間忙著清點秋收屯糧帳目的雷克斯。
當著雷克斯、紀棠、以及幾名加班文員的面兒,楊秋大大方方地公然宣稱:「有金幣教會和一位伯爵的口頭支持,你能名正言順地對巴特萊斯家發起領地戰爭了,雷克斯。」
雷克斯手一抖,差點沒把桌子上堆得老高的帳本推倒。
「你、你你你說戰爭?我發起領地戰爭?!」雷克斯驚恐地道。
「沒錯。」楊秋愉快地道,「趙女士正在為你爭取金幣教會的支持,奧狄斯家的少爺把消息送回去也需要時間,宣戰就放在秋稅結算後吧。這個時間點拿下因納得立,還能順帶賺一票巴特萊斯家剛收上來的秋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