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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十二月,貧民窟住戶已經被分流走二十多萬,只剩下一萬多不到兩萬戶等著抽籤分配廉租房的人家。
市政廳欣喜於分流安置的速度,索性將抽籤分配提前。
單人不成戶的比利無緣抽籤分配,只能等到自己結婚後才可提交申請。
三十多萬貧民窟住戶完成分流安置,籌備了快兩個月的道路建設工程,便正式破土動工。
被關在俘虜營和監獄裡苦熬了快兩個月的囚犯們,也總算等來了重見天日的一天……當然,他們估計是完全不想來到這一天的。
囚犯修路隊參與的第一件大工程,是徹底推平城外的貧民窟。
要把占地面積足有十幾公里的貧民窟徹底推平可不是件簡單的事,除了拆除上萬座漫山遍野違章搭建的危房,還要清理極其驚人的垃圾山——有城內居民製造的,也有城外居民製造的。
算是半個技術人員的比利被編進運輸組,與搭檔的同伴共同駕駛一輛小卡車,負責將囚犯們挑出來的垃圾運輸到更遠一點地方焚燒或填埋。
才剛學習了半個多月駕駛的比利緊張地與搭檔來來回回運輸垃圾,不到三十公里的往返路程也讓這兩個沒有駕照的新手駕駛員開得如臨大敵。
如是忙碌了一早上,回貧民窟等著囚犯們挑垃圾裝車的間隙,默默複習著駕駛手冊的比利,冷不防在囚犯隊伍中看到了前舍友。
「那個人不是跟我們一樣的合同工嗎,怎麼會在囚犯隊伍里?」比利驚奇地問搭檔。
搭檔也很驚奇:「真的假的,誰也是合同工?」
比利把囚犯隊伍里一臉愁苦地挑著垃圾的前舍友指給他看,但搭檔並不認識這個人。
前期清理貧民窟還不到路建局的合同工出馬的時候,除了比利這類懂得駕駛卡車的技術人員,其他人要等到危房拆除掉、垃圾也清理掉後才會調過來,這會兒都在碼頭幹活兒、加固碼頭上的防洪提。
比利實在很好奇口口聲聲要去治安司的前舍友怎麼會變成了囚犯,收工後特意跑去治安司找人打聽。
治安司也收了不少合同工,比利到的時候,從市政廳遷到港口區的治安司正在組織訓練,數百名想當民兵的合同工正吐著舌頭在碼頭上搬沙袋,即為加固碼頭防洪提的工程隊幫忙、也附帶鍛鍊體能。
比利找到自己認識的合同工,打聽前舍友的消息,那個扛沙袋扛得滿頭大汗、肩膀上都磨出血痕的合同工聽到名字便哈哈大笑:「你說那個傢伙啊,確實來報過名,不過沒幾天就跟不上訓練,夜課的成績也一塌糊塗,被探員請退了。」
「那他又怎麼成了囚犯的?」比利好奇地道。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好笑了。」這名正努力成為民兵的合同工幸災樂禍地道,「你知道的,市政廳掃除了城裡所有的賭場和妓院,上個月發了薪水後有些人嫌有錢沒地方花,跑到花園街去騷擾那些被解救人員——這可不就撞到我們手上了嗎?」
比利又驚奇,又嫌棄地道:「有薪水拿的合同工不好好當,非要去當待遇又低、還要干髒活累活的囚犯,這回可不是不想干就能不乾的了,活該!」
第363章 「永眠者」
身驕肉貴的貴族少爺,戴著華夏人民熟悉的勞保手套,穿著勞保工作服,腳上踩著膠鞋,麻木地抄著鐵錘、砸向搖搖欲墜的黃泥土牆。
塵土飛揚中,黃泥內的木板斷裂,兩米來高的棚屋牆壁轟然倒塌。
被嗆了滿臉灰的貴族少爺連連後退,差點兒撞到挑著垃圾下山的壯漢。
這壯漢比其他人腳上多了條腳鏈,顯然不是善茬,狠狠一眼瞪來,差點沒把這貴族少爺嚇尿,忙不迭連聲道歉。
「幹什麼呢?抓緊拆!哪個組完不成進度就全組加班,別想準點收工的啊!」
不遠處的管教發現偷懶慣犯少爺仔停了手,舉著大喇叭朝這邊喊。
周圍忙碌著拆棚屋、清理垃圾的人,齊刷刷往同組的廢物少爺怒目而視。
一肚子憋屈的貴族少爺無可奈何,只得狠下心重新鑽進飛揚的塵土中……
囚犯工程隊的管教並不都像因納得立的典獄長哈爾那麼暴躁、動輒把人打個半死,但也不會對囚犯太客氣;分配好的工作量完全沒得商量,完不成就得一整個組的犯人都得加班加點地干,錯過了飯點還得餓肚子。
天色黑盡後回到俘虜營,疲憊得四肢酸軟的貴族少爺往草蓆上一躺,當場昏睡過去。
沒多久,這個少爺仔似乎是做起了噩夢,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也得虧與他同個營房的犯人都睡得很死,不然的話,說不準會被人蒙頭胖揍一頓。
俘虜營里關著幾大千名囚犯,每個帳篷都塞了十來個人,居住環境之惡劣可以想像。
半夢半醒間的貴族少爺似乎也難以忍受這糟糕的環境,到了後半夜萬籟俱寂之時,他忽然悄悄坐了起來,推開隔壁男人搭到他身上來的臭腳,俯身貼地、輕手輕腳地越過睡了一地的囚犯,悄無聲息地爬出帳篷。
守夜的民兵們打著哈欠在帳篷間穿行巡邏,竭力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睛,從緩慢伏地蠕動的貴族少爺身邊經過。
三名值夜的管教坐在俘虜營營門旁值班室外的涼棚里,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自家的孩子。
雙手和膝蓋著地、如同動物般爬行的貴族少爺從值班室外經過時,較為年長的那位管教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抱怨了一句「年紀大了多吹會兒晚風都會覺得冷」,起身回值班室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