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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高爾德便感覺不對。
威斯特姆是付得起錢的男人的天堂,但也不是沒有來過身份尊貴的女士——曾經有位男爵拿著莊園的利潤在這兒揮霍了一整個夏天還不回家,直到男爵夫人帶著一車隊的管家僕人護院過來抓人才灰溜溜地被拎回去。
貴族女士出門,怎麼可能沒有大批隨從呢?
想到這點,這位民兵隊長便本能地警覺起來,抬眼望向那位走遠的女士。
威斯特姆位於萊茵王國最南境,離索倫森山脈很近,也沒少被那些索倫森山脈的不法之徒打過主意。
盜賊團往威斯特姆派探子眼線這種事,也不是只發生一次兩次。
只是……產生了這個念頭的高爾德隊長,自己對自己的這個想法也不是很確定。
盜賊團的眼線,來什麼人不好,非要來個這麼高調、這麼驚世駭俗的?
高爾德隊長站原地想了會兒也沒想出個頭緒來,但要讓他不管那個詭異的女士吧,他又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想來想去高爾德隊長決定還要是謹慎為上,走到酒攤旁邊叫上兄弟們,盯住那個引得滿街側目的女士。
這位民兵隊長還是很有權威的,滿臉寫著拒絕的民兵們沒人敢抗命,全硬著頭皮跟上……
走到哪都得是「全場焦點」的恐怖女士,一條街走到頭,停下腳步,又把這條熱鬧繁華得完全不像是偏遠小鎮的鎮中大道走了一趟。
當她轉身的時候,頭回看到正臉的高爾德隊長,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他可算明白為啥這位女士走過的地方、看到她正臉的人,都露出那副失態的樣子來了……扛不住!完全扛不住!
恐怖女士似乎這會兒才發現一群穿制服的民兵跟著她,但並沒有為此太驚訝,只是很隨意地打量了下這群民兵,又繼續按著自己的目的逛街。
所過之處,再度嚇出一地木雞……
這種「萬眾矚目」的待遇,擱一般女士估計早就羞恥得提著裙子跑掉、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哭了,但恐怖女士就是不介意、不在乎,仍然慢悠悠地散步,很有興趣、很新奇地,仔仔細細地「欣賞」著街景。
她不在乎,做生意的妓院可是很在乎。
這麼個過分影響「鎮容」、讓尋歡客們兩股戰戰「性致」大跌的人物在街上晃來晃去,他們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恐怖女士往回走到一半時,幾家妓院的打手們便成群結隊而來,試圖跟她交涉……
結果吧……這幫平時能止小兒夜啼的、凶神惡煞的歡場打手,只攔在恐怖女士面前站了十秒鐘、勉強說了兩句詞不達意的廢話,便一鬨而散。
跟在恐怖女士後面的高爾德隊長,默默以手掩面。
「金幣女士啊,這可怎麼收場?」一名老隊友臉色發白地呢喃,「隊長,如果她不離開可怎麼辦?」
民兵隊平時跟各家妓院的打手們關係並不融洽,兩邊都覺得對方是吃閒飯的廢物,可這會兒吧……反正這群民兵是沒什麼心情看這幫打手的笑話——打手們處理不了的事兒上報到治安官那,就得由他們出面了。
給這幫平日耀武揚威的夜場打手收拾爛攤子這種事,民兵隊是非常厭惡的,但畢竟大家都要靠這些尋歡場所賺口糧,不想干也得干。
高爾德隊長臉色就很沉重……沉默了會兒後才咬牙道:「到時候再說。」
萬幸,最糟糕的結果沒有出現……
將鎮中大道走了個來回的恐怖女士似乎看夠了熱鬧,倒回鎮子大門那兒後便徑直出了鎮,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看鎮門的也是民兵,擱在平時,年輕女人(及相貌出色的年輕男性)在沒有男伴的情況下想離開威斯特姆是不被允許的,就算有男伴也會被民兵們反覆盤問、確認了自由民身份才能放行——騙得客人同情、試圖讓客人把自己帶走的妓女實在太多了,每個月都得被民兵隊攔下好幾個。
這次吧……從皮膚狀態推測應該也還算年輕的恐怖女士,硬沒人敢攔……甚至在恐怖女士走遠後,親眼看下下屬「瀆職」的高爾德隊長還長長地鬆了口氣。
半小時後,威斯特姆鎮才從驚嚇中緩過來,漸漸恢復往日活力。
一小時後,高爾德被剛得知消息的治安官叫過去,詢問情況。
治安官鮑利斯爵士並沒有親見恐怖女士到底有多恐怖,對民兵隊放走來歷不明的可疑人員這件事大發雷霆,嚴厲地要求高爾德取消民兵輪休、保持至少五日的全員在崗高強度巡防工作,以預防有可能的盜賊團、甚至馬賊團來襲。
被馬賊團(與普通盜賊團的區別在於馬賊團的強盜都是騎兵、都有坐騎)襲擊這種事情威斯特姆也是發生過的,每次遭遇都損失慘重,高爾德不敢有半句不滿,從治安官那兒出來便吆喝著兄弟們去把輪休的人全都叫出來。
威斯特姆的民兵隊由鎮上成年男性中最強壯的男人組成,捧著歡場老闆們施捨的油水充足的飯碗,不僅一個個養得膘肥體壯孔武有力,還都經過至少入門級的職業訓練、配備有護甲武器,戰鬥力並不比一般中小型的傭兵團差。
因威斯特姆的特殊性質、時有事件發生——幾乎每個晚上街面上都會發生揮霍一空的客人和醉酒的客人鬧事的情況,且非常容易升級成流血衝突——民兵們在應對突發事件上也算是久經考驗,很快,一支支的武裝巡邏隊便出現在鎮內外,警惕地盯著每一次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