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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合同工是做過功課的,笑著道:「那邊以前確實是個大荒原,不過現在不是了,華格納·皮特先生和本·哈姆·沃爾頓先生夏天時就過去開荒了——對了,新鎮的開荒者都是從咱們杜塔塔城的貧民窟招募過去的呢,說不準你們還認識呢!」
在場的人們「啊」了一聲,想起來夏天時確實來過一群因納得立人在貧民窟招募開荒流民。
當時華格納和沃爾頓帶走了四千多人,這些人裡面確實有不少與來打零工的住戶認識,連老約克都想起了當時跟著因納得立人離開的幾戶叫得出名字的人家。
合同工得意洋洋地介紹了下新鎮那邊的情況——這是從新鎮來幫忙的幹員提供的第一手消息,再準確沒有了;說起在開荒中表現出色的幾戶人家時,在場的人中甚至就有人聽到熟悉的名字,當場激動地打聽起來。
「下個月新鎮送糧稅過來時,當時去開荒的人中也會有人跟著來,到時候你們可以多跟他們打聽打聽新鎮那邊的情況。」
應付一番激動起來的眾人後,合同工繼續宣講政策:「我們新鎮的土地政策,成年人的名下是五畝地,沒成年的三畝,滿歲數後可以自己再去開荒兩畝補齊,你們知道的,南部那片兒荒地很多,有的是土地。」
「剛過去的人,第一年的糧種和當年的吃穿住由新鎮安排,超出新鎮鎮政廳統一提供的消耗,要自己來年補齊,或者是從秋稅里扣……」
「大家不用現在就做決定,市政廳的統計意向會一直持續到冬日慶典前,大伙兒可以多考慮考慮。城裡雖然分不到土地,但可以參加抽籤抽廉租房,好歹住的方面不用太發愁……」
搞福利不是養懶漢,國家隊也沒那本事從別的地方吸血過來給貧民窟住戶發福利。
想去做農戶,要自己開荒。
想留在城裡,市政廳給安排的住房也不是免費的,每戶人家每年仍然要交三個銀幣的租金——這個租金只有正常租房的十二分之一,半大孩子去送報紙或牛奶都能賺到,可畢竟是要付出勞動去賺的,不是平白享受好處。(地球位面的廉租房年租金差不多也和普通租房的月租金相近)
老約克在心情激盪中做完這一天的工作,天色黑下來時領了份「重體力勞動餐補」——山寨方便麵兩包——便急匆匆地去接女兒、拉著啞巴女兒回家。
當晚,老約克把自己領到的山寨方便麵和兒子領到的土豆粉條再加上幾個土豆下鍋煮了滿滿一鍋,飽餐一頓後,父子倆便圍著地爐討論起市政廳的分流安置政策。
所謂的地爐,是指在房屋中央的地面上掏個凹洞出來,四周用撿來的磚塊石頭圍住,上方能架鐵鍋陶鍋、冬天還能留點餘燼取暖的地爐子。
地爐里的餘燼還經常用來燜土豆、烤玉米,或是烤上一小把黃豆,飢餓時扒拉出來就能填肚子。
父子三人都吃得很飽,今晚的地爐里便沒有塞土豆進去,漸漸熄滅的柴火映照中,老約克和小兒子越爭辯越激動,少有地爭吵起來。
「留在城裡做什麼,你沒聽到人家市政廳的先生們說了嗎,城裡沒有那麼多工作機會,輪不到咱們這樣的人家的!」老約克還是第一次被小兒子頂嘴,氣得直拍大腿,「趁你妹妹還沒有出嫁,咱們家可以去開個二十畝地。你知不知道二十畝地意味著什麼?不知道就等你大哥回來了問問他!」
「我知道有土地很好,可是父親,我覺得留在城裡也很好。」小兒子極力爭辯,「我聽管俘虜營的大哥們說,秋收結束市政廳就要開始修從杜塔塔城到因納得立的路,不光修馬路,還要修鐵路。到時候那些關在俘虜營里的人要去服刑,對外也會招收修路工人。開山挖石頭這種危險的活計有犯人去做,咱們做賣力氣的活兒就行,我和大哥都可以去,妹妹也可以去後勤司……」
「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就不知道聽話,修路工人能幹幾年,路修完了以後呢,你還能幹什麼?」老約克氣得吼起小兒子,「開荒可不一樣,開出的土地就是你自己的,你老了以後還是你的,還可以留給你兒子!」
啞巴女兒急得團團轉,拉拉父親胳臂、扒拉下二哥的肩膀,可惜兩人只顧著爭吵,壓根顧不上搭理她。
同樣的爭吵,發生在貧民窟內的無數住戶家中。
有些人家吵得比較厲害,像是老約克和他忽然叛逆起來的小兒子一樣,驚動了鄰居;有些人家比較沉悶,只是時不時地爭辯幾句。
杜塔塔城易主的第四天,更多的貧民窟住戶主動跑到南城門下集合、等著市政廳的人把他們帶走去安排上工;也有更多的人在打工期間主動與管理他們的人搭話,反覆打聽市政廳的分流安置政策。
擔任志願者的漢克太太和她的涼菜師傅凱利·伯克利兩天時間裡對她們負責的工人重複了幾十次同樣的話,嘴皮子都快磨出水泡了,卻絲毫也不覺得膩味,每次有婦女成群地圍過來詢問,她們還是會把說過的話再繼續重複一遍。
「我們來的時候順路看過新鎮,華格納先生和沃爾頓先生很負責的,跟楊先生賒買了很多農具借給開荒的人家用,還有那種非常大的、一天能翻幾百畝地的機器,叫什麼拖拉機的,只是想要申請機械幫忙的話得排隊,而且在申請前得自己先把分配到的荒地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