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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隊長合攏資料,左右看了看,確認三名下屬都在忙著搜查線索,便拉著史丹佛探員腳步匆匆地走到偏僻處。
「如果是亞特伍德冕下的後人,應當不會起『山姆』這種隨意的名字。」梅斯隊長壓低聲音道,「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
「私生子。」史丹佛探員接道。
正如查理·雷克斯這個知道其出身後就會懷疑其出身不正的名字一樣,正經的大家族後人,不會拿「小名」當正式名諱——就像地球上的有錢人不會給疼愛的兒孫起名叫王大牛、馬小明。
「但並沒有證據證明只是私生子。」史丹佛探員又謹慎地道,「拉爾斯城的治安司探員也跑了個乾淨,只剩下幾個跑腿打雜的勤務人員,沒人能證明。」
梅斯隊長這個時候就有點兒討厭史丹佛這種嚴謹……
「當然,考慮到對方的名字確實過於隨意,又沒有中間名,這對於聖地神官的後裔來說是有違常理的。」史丹佛探員正經地道,「再加上此人的年齡與亞特伍德冕下相差過大,又呆在拉爾斯這種小城工作,所以我認為,山姆應當是亞特伍德冕下子孫輩的私生子。」
梅斯隊長嘴角微微一抽。
史丹佛探員只是性格比較嚴謹,並非不近人情,見梅斯隊長這麼難受,也曉得安撫他幾句:「別擔心,以我的觀察,楊先生對金幣教會的態度是十分友善的,如果誠懇地提出請求,我相信楊先生應當會答應掩飾此事,至少不會將此人的姓氏大肆宣揚。」
梅斯隊長:「……」
不僅沒有感覺被安慰到,還有些心驚肉跳……
「無論如何,我得先感謝你首先將此事告知於我。」梅斯隊長聽史丹佛的話就知道他還沒有把這個發現告知楊,而是先來通知了他,拍拍對方肩膀表示承情,強打精神道,「先把這個人找出來吧。」
治安司的檔案並不十分精細,史丹佛探員找到的這份資料只是數年前一樁治安司與守夜人協同辦案時留下的記錄。
山姆·亞特伍德,這名為守夜人服務的行政事務官,聯繫地址留在記錄中。
梅斯隊長將下屬留下繼續搜索此地,與史丹佛探員一道奔赴資料上的地址。
然後吧……這哥倆找到了間空蕩蕩的出租公寓。
公寓樓的主人是拉爾斯城的本地貴族,已經隨同城主逃走。
哥倆個並沒放棄,在公寓樓里上下走訪,從鄰居口中獲得不少山姆本人的不少信息;又將山姆平日裡常去的酒館、平價餐廳、洗衣店跑了一遍。
收集了不少情報,這倆才返回市政廳,面見剛抄完城主府的楊秋。
聽完哥倆搜索到的線索,楊秋點頭道:「我這兒也有些東西要讓你們看看。」
言罷,朝魂不守舍站在旁邊的唐納德上尉打了個眼色。
唐納德上尉麻木地拿起桌子上放著的、用夾子夾到硬紙板上的信紙,遞給史丹佛和梅斯。
城主逃走時儘可能銷毀了自家書房裡的文字資料,這封信是港口警衛從臥室的床頭櫃裡翻出來的,搞不好已經被主人忘記,這才落到了楊秋手上。
看清信紙上的文字,梅斯隊長當場驚呆,史丹佛探員下巴不住的往下掉。
這是一封塔奇亞首府、克里克城的一名貴族,寫給拉爾斯城城主的信。
信中,毫不掩飾地提及到「祭品」一詞。
正神教派的祭祀儀式,並不使用祭品。
「身為城主、身為塔奇亞領的顯赫貴族……竟也被邪教蠱惑?!」梅斯隊長感覺天都要塌了。
「隊長,你可能倒錯了因果關係。」楊秋平靜地道,「仔細看信中的內容,並非身為塔奇亞貴族卻被邪教蠱惑,而是仰仗邪教之力,獲得貴族地位。」
梅斯隊長膽戰心驚地重新把視線投到信紙上。
寫來這封信的克里克城貴族,意圖向拉爾斯城主索要「祭品」。
梅斯隊長感覺天真的塌了。
「塔奇亞人曾飽受戰火之苦。護國戰爭時期,塔奇亞領三百萬在冊人口,存活到戰爭結束的不到兩成。」楊秋以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口吻道,「經歷過這般人間地獄,塔奇亞人對金幣教會的信任……想來已經不能再低。」
「敢於許下口頭承諾,又確實能比正神教派更『勤快』、更『親民』的非正神教派,趁虛而入、取代金幣女士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是順理成章的事。有所謂『聰明人』趁勢而起,也並非難以理解。」
只要有利可圖,就有的是賭徒搏命——地球上借邪教之名斂財弄權的人不知凡幾,又何況是這個世界呢!
梅斯隊長感覺有些站不穩,伸手扶住了旁邊的沙發背。
連擁有亞特伍德這個姓氏的人,也背叛了教會……塔奇亞人背棄金幣女士而轉投邪神這種事,梅斯隊長實在說不出否定的話來。
「塔奇亞的問題確實比我們之前想像的更嚴重,我們必須儘快將亡靈召來處理邪教問題。」楊秋看向面色慘白的梅斯隊長,道,「為避免教會誤解,隊長,我需要你代為聯繫金幣教會聖地,說明我們的態度和立場。」
梅斯隊長沉默了好半響,才認命地點了頭。
他這趟是真上了賊船了——哪怕明知道對方摟草打兔子、打擊邪教同時也對塔奇亞領這塊土地虎視眈眈,他也只能在旁邊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