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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間明白了這次無法獲得靈魂力量施展靈魂魔法的原因。
顯然, 天空中的靈魂還有一些是殘存直覺的, 他們知道若是讓普林斯站在天空中線,獲得了來自另一邊光明天空的部分力量,便能壓制他們這些靈魂。
因此, 普林斯可以確定,他剛剛是被這些靈魂給悄然無聲地帶到全黑的亡者世界的。
「太聰明了吧……」普林斯喃喃道, 「但是這些已經徹底地死亡了, 靈魂也變成了能量, 果然, 生命就是如此神奇,即使生命不再, 生命的代謝物也存在驚人的自衛能力。」
但是,他也用不到多少這些靈魂能量,他只是普通的練習, 為的是希望未來他能解救在哈斯頓大陸受苦的龍族和精靈族。作為沒有生命的能量體,如果在最後還能發揮一些作用,想來也算好事一件。
「抱歉了。」
普林斯動了起來,他不顧黑暗的誘導,徑直走到光暗交界的地方,按照回憶緩慢地調動著靈魂的力量。不知過了多久,被安弗洛珀斯放在交界處的織布機發出淡淡的藍光。
他的眼中出現一絲欣喜。
看來,人神也早就給了提示,故意將織布機放在光暗交界之地,這也印證了他現在的方向是正確的。
天空中似乎聽到歌聲,隨著歌聲越來越大,與藍光融為一體的黑霧就越變越多,纏纏繞繞地籠罩了織布機,肉眼可見的金線出現在了機器上。
接下來要紡織了。作為不會繡花的普林斯,決定先停下來認證看看龍神最後一絲神念的載體——靈魂金布。
他長久地盯著細密的陣腳,眸子定定的,想從上面看出什麼來。
半響,普林斯崩潰地揉了揉頭:「救命啊,我真的覺得是人神一手織出來的,腦子裡全是他賢惠的樣子,啊——!!」
一旁噤聲已久的伊爾噗呲笑出聲,他見自己說話不會打擾普林斯,便露出身影,坐在他的對面:「安弗洛珀斯當然不會織布,他可是吃飯穿衣都要別人幫忙的生活殘廢。」
也許是因為他並非人族,所以即使現在跟著人族的守護神混,嘴上調侃起人神毫不留情。
「我覺得你可以再看看,」伊爾勸他不要太心急,「或許你可以想想什麼東西是龍雅和你都能從這塊布上獲得的。既然龍雅能偷偷學會靈魂魔法,那你從她的角度出發,定然也能發現一些竅門。」
普林斯聞言摸了摸下巴,又陷入了沉思。
龍雅的那縷神念附著在這塊布上,那定然是十分了解這塊布的構造的,那他先試試從布料的結構入手。
不同於一開始盯著整張布片看,普林斯選取了一根細線,憑著高階武者的視力追著這根線走,從頭到尾,他一遍又一遍地看。
眼前的線變得不像線了,它漸漸出現畫面。
普林斯看到一個人族的幼兒出生,在貴族的家庭里接受良好的教育健康地長大,又積極響應國王的號召投入屠龍的軍隊,最後痛苦地死在龍族的利爪之下。
短短的一瞬間卻是這個人的一輩子,豐富的情感湧入普林斯的內心,他一是承受不住這強烈的情感波動,眼角滴落了一滴淚。
這滴淚落在布上,普林斯驚覺,剛剛看過的那根線變成了銀色。
「你做得很好。」
就在這時,人神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普林斯手忙腳亂地擦掉眼角的淚,回頭看向忽然出現的人神。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還沒有織出布來。」
「你瞧。」安弗洛珀斯示意普林斯看織布機,「你已經織出一小塊布了。」
普林斯忙回頭一看,果然,雖然極其不明顯,但是的確,是存在的。
極度的歡喜從他的心中出現,又迅速地沁入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安弗洛珀斯:「太好了!」
迎著人神柔和中帶著讚揚的視線,他的歡喜漸漸消退,一個憂慮又出現在了他的心裡,他直接開口問:「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破壞龍雅的寄宿物?畢竟,最主要的是徹底殺死龍雅。」
安弗洛珀斯搖搖頭:「放心,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為了解救龍雅控制住的其他生命,釋放他們的靈魂,普林斯現在還不能直接擊碎龍雅的寄宿物。
「我認為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所以只給了少量的提示。畢竟,靈魂魔法是需要悟性的,如果我手把手指引你入門了,等你之後練習的時候,還是會遇到很多困難。」
普林斯點點頭,猶豫了半晌,還是提醒道:「我已經二十多了。」
人神聞言,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他的目光仍舊充滿包容:「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個孩子,需要指導與保護。我後來又想了想,時間魔法還是暫時不解除比較好,你繼續呆在這裡吧。當你手上的整塊布變成銀色,我們就踏上回哈斯頓大陸的道路。」
他叮囑伊爾不要影響到沉靜在學習中的普林斯,然後轉頭離開。
轉身那一剎那,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憂慮。
安弗洛珀斯知道,讓一個人族在短時間內體驗幾千幾萬人的人生,拔苗助長地強迫他學習靈魂魔法有些殘忍和激進,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用溫和的教導方法了。
想到幽冥界越來越多湧入的靈魂,人神嘆了口氣——大陸那邊,又爆發大規模戰爭了。
黃色的布被普林斯鋪在織布機的小小工作檯上,他睜著大大的眼睛,費力地去與其中的一個個靈魂產生共鳴,疲憊的神經和痛苦的眼球時刻提醒著他該停下來休息了。可是他想到尚且不知情況的安斯艾爾,想到獨自守在危機四伏的光明之塔的老師,想到屠龍聯盟冒著生命危險捍衛人族的同胞,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