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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找我有什麼事麼?」
默言歆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不敢再看主人讓他送信的對象,他羞愧地低下頭,側身避開女人光明正大打量的目光,遞上信件,「我家主人請林小姐賞光前去做客。」
「你家主人?」
林詩音展開信封,露出雪白的信紙,上面只寫了一個字,瞬間便讓林詩音收起了笑容,只見白紙中寫著一個『蟾』字,這,她就不得不去了。
「小姐去了便知。」
她確定人絕對不是海蟾尊派來的,以海蟾尊的暴脾氣,知道自己在這,恐怕現在已經打上門來,當初他為了自己連昊正五道都敢一個人單刷,不可能一個傲笑紅塵,就讓他選擇玩神秘。
「你等我一下。」
林詩音說完,轉回屋內燒掉信封信紙,提筆給傲笑紅塵留下一封信才推門離開。
林詩音沒有帶帷帽,袖子裡緊緊攥著藥物,跟在默言歆身後一路向宮燈幃走去,接著面前又是個被打飛的色狼。
嗯,實力不差的隨從。
她故意不帶帷帽,就是為了試探默言歆的實力,起了色心的攔路人中,不乏實力高強的人,可惜他們在默言歆面前撐不過三招。
默言歆看著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卻很聰明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己可能抵抗不住她,所以一路上都低頭不再看她也不說話專心帶路,林詩音開始對他的主人產生些許興趣,□□人的手段著實了得。
到了宮燈幃,林詩音聽見一陣悅耳的琴聲,在默言歆的帶領下步入亭中。
男人修長的手指從白玉琴上撫過,琴聲停,香爐煙霧飄散,獨特的腔調讓林詩音明白這個人來自儒門。
「鳳兒,上茶。」
「哎、是,主人。」
穆仙鳳深吸一口氣,止住顫抖的手在玉杯中注入新茶雲頂銀芽,淡黃色的茶湯散發出清雅的茶香,她把玉杯端上石桌,退到一旁。
她看著林詩音的側臉,忍不住的臉紅,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美麗的人,怪不得主人也只畫出她的背影。
人家都上茶了,林詩音挑眉,抬腳走進亭子在石凳上坐下,終於看清男人的面容,淡淡小麥色的肌膚,淺紫色的長髮,琥珀色的瞳孔,華貴的衣著,是個俊俏華貴的男人。
她端起玉杯飲茶,等著男人先開口。
疏樓龍宿手撫過白玉琴,眨眼間換成一把團扇拿在手中,輕搖兩下,注視著面前飲茶的美人。
手上的皮膚比玉杯還要白上幾分,眼角的瀲灩春色被水汽熏出,卻在眉間帶出橫山遠行的孤意,任是無情也動人。
疏樓龍宿看著看著,喉頭冒出一聲輕笑,還記得初次見面時,自己被她嚇掉了的扇子,隨師父回去後自己茶飯不思,居然在紙上胡亂寫下『折盡芙蓉,難寄相思』的詞句。
自己少年時光,難忘懷的風景中,林詩音獨占一隅。
當年林詩音的名聲盛極一時,可惜最後下落不明,疏樓龍宿當時也有私下找尋過,除了知道一些密事再無所獲。
穆仙鳳適時端上幾碟小點心,疏樓龍宿想到手下查到的最新消息,林詩音是突然出現在苦境,查到的信息多是來自她再嫁給佾雲後。
「林姑娘,好久不見。」
「閣下,你我都不曾相識,那裡來的好久不見。」林詩音放下玉杯,用手絹擦乾嘴角的水漬,剛才她在腦中回憶了許久,確定自己沒和這位儒生相處過。
丰姿神秀,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盼顧多情,風流多情全在眉梢,是個在儒門美男中都難得的珍品。
若見過,不可能不記得。
林詩音哪知道,少年的疏樓龍宿是在她與海蟾尊的婚禮上,被她迷失了魂。
少年人的情熱最是難忘,疏樓龍宿在放棄尋找林詩音芳蹤的很久以後,還在想如果當初林詩音一直在,自己或許會在漫長的時間,忘卻少年的心動。
誰知道她,偏偏在自己最關注她時消失不見,使得林詩音在回憶里被他不斷美化直到完美。
穆仙鳳站在一旁,看看主人又瞄瞄林詩音,敏感的察覺林姑娘對主人的防備,想起主人書房裡的捲軸,她低下頭。
世上只要主人想辦的事情,就沒有不能達成的。
「在下疏樓龍宿,儒門天下的龍首。」說話間男人放下玉杯,雙眼凝望住她,男人琥珀色的眼中燃起一朵冷焰。
「現在你知我姓名,我知你姓名,林姑娘願意賞臉麼?」
「能否請龍首有話直說。」
疏樓龍宿搖著團扇,身上的珍珠鏈未動分毫,眼神憂鬱又帶著傲氣,林詩音的身影一直存在於他的眼中。
突然,林詩音笑了一下,她知道了。
回想到自己在過去的表演,毫無破綻,就算德風古道與方丈雨卷樓泄露什麼消息,也沒什麼大不了,外人隔窗觀花罷了。
再說這張臉,總有人給她找理由不是麼。
疏樓、龍宿啊,以前應該很年輕吧,不然也不會被她蒙蔽雙眼。
「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
打啞謎一般,晚上林詩音便宿在了宮燈幃。
感到奇怪的穆仙鳳,低聲詢問疏樓龍宿,獲得了主人一個神秘的微笑。
宮燈幃中的生活才是生活,林詩音睡在柔軟的床上,忍不住嘆息。
同樣是屋子,林詩音眼下的待遇比之前在蒿棘居,好了不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