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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年輕的時候,我遇到了常人追求不到的強者。
強者落難。
我才有了機會接觸對方。
我救他,他被扭轉了死亡的命運,我不救他,他仍然能活過八年再順從本心的死去。有多少人,無法抉擇死亡,又有多少人,羨慕那樣即使死去都從容的一生。
「從世俗意義上來說,我算得上蘭堂的恩人。」
「但是,這個世界上想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條件是對方看得上你啊。」
「真龍瞧不上螻蟻。」
「一個港口黑手黨翻譯部的文職人員,連生命都無法掌控的普通人,何德何能要求法國超越者跟你步入婚姻的殿堂,恢復記憶後仍然深深地愛著你啊。」
「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嗎……」
「我用我的死亡,成為了一個活人無法超越的死人,細數那些絕望,竟然支付的是我與他相愛的代價。」
麻生秋也站在根西島的海邊,赤腳走在沙灘上,他的足跡在整片沙灘上是渺小的,然而連成一片,是獨屬於他的人生,在變幻莫測的海浪面前保留著那一點印記。
「若我知道這樣的未來,我會選擇蘭堂嗎?」
「若蘭堂知道這樣的未來,他會選擇我嗎?」
「我不知道。」
「那些都是未知的事情。」
麻生秋也被陽光刺的眼睛有些模糊,手輕輕遮過眼帘,忽然覺得點亮歐洲的太陽要比橫濱市暴烈許多。
萬丈光芒從海平線升起。
一如當年的雄心壯志,想要在日本鬧個天翻地覆!
「我只知道——」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強求。」
麻生秋也得到維克多·雨果的開導,脫離了雨果家的人的注視之後,他整個人找尋起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初心。
「強扭的瓜,不僅甜,還很香。」
黑髮無法再優雅地垂在耳邊,男人的短髮被吹亂,失去溫柔的表現,脖頸的絲巾被扯下,一條縫補的黑線連接著頭顱與身軀,映襯著潔白的皮膚,荒誕又驚悚。
他的眼眸迸發出曾經譜寫謊言愛情的癲狂,來自於二次元的容貌讓他更像是一個美麗而危險的瘋子!
他撿起一塊海螺,傾聽大海的回音,把自己陰暗的心靈剖開,統統暴曬在陽光底下。
人是在不斷的反省、悔悟之中進步的。
他這個人啊,過去自卑又自傲,哭著也想笑到最後。
「蘭堂。」
「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沒有另一段愛情。」
「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你的未來——那是我的!」
「搶奪他人的戀人是卑劣的行為。」
「可是我樂意啊!」
麻生秋也自言自語,最後面朝大海,這片海見證了維克多·雨果被驅逐出法國後的流浪與低谷,也在今天見證了「王秋」的悲苦。他對著那個不成熟的自己喊出一句話,聲音都嘶啞了,也想要吼出自己的未來。
「我贏了那位從天上走下來的北歐神明——!我贏了高高在上的超越者!」
「我掉入了地獄!」
「我也曾看過天堂的輪廓!」
「我的愛人,他們說他沒有背叛我,他們說——他為我復仇了!他們說——他因我的死亡而抱憾終身!」
「我填平了擂缽街,我改變了貧民窟,我改變了許多人的悲慘經歷,我這八年完成了所有想要做的事情!」
「我執掌過黑夜!」
「我敢於一個人走在槍林彈雨之中!」
「他在我的身邊,我就是無敵的,他愛著我的時候,我有勇氣奪取整個世界的寶物送給他!」
「你知道嗎?過去的我,我送了一座黃金屋當浪漫,那是我們眼中最好的禮物啊——!」
「我本來——差點就能幸福!!」
「是【書】害的啊!」
「是我們貪心過頭,寫下了不該寫的內容啊!」
麻生秋也深吸一口氣,蹲下身,手指觸碰曬得發燙的沙子,在強烈的感情刺激下,他想到了自己會寫的那些許願內容,一個個觸目心驚,把自己送到了死神的鐮刀前。
他的手指在沙灘上,寫出了一些自己的推測。
【阿蒂爾·蘭波會恢復全部的記憶。】
——哪個蘭波?
【麻生秋也會見到阿蒂爾·蘭波。】
——哪個蘭波?
【麻生秋也會把寶物和情書送給阿蒂爾·蘭波。】
——哪個蘭波?
【阿蒂爾·蘭波會原諒麻生秋也。】
——哪個蘭波?
【麻生秋也將會在29歲家庭美滿。】
——他和……哪個蘭波?
麻生秋也發出了這輩子僅次於死亡的悲鳴:「全錯了,錯得離譜,要寫也只能寫蘭堂的名字啊啊啊!!!」
他想要得到的是蘭堂,不要另外兩個蘭波啊!
去你的【書】!
沒殺死敵人,竟然把許願對象殺了!
……
文野世界,法國夏季最知名的一場宴會上,大仲馬帶著加布出去見識其他人,而這場宴會來了一位東方人。
這位東方人在國際上的名聲不顯,年齡也不大,稱得上青澀,身上毫無法國血統,卻成功吸引了在場全部人的視線。他熟稔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尋找超越者為目標,上前攀談,每個人或多或少給予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