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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成了目的後,僅差登報公開了,小仲馬的腳步輕飄飄的,感覺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幸福過。
回到巴黎的住所,小仲馬狠狠抱住了麻生秋也。
「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父親一定會開心的,他所追求的東西,我都幫他拿到了,我本來一直對他心裡有怨言,但是在我得到他最好的精神遺產後,我只想讓全世界都記住我的父親!」
「他不是最好的父親,卻是我最愛的父親!」
小仲馬鬆開手臂,拿出貼身口袋裡攜帶的一枚法郎,他拿給麻生秋也看,眼中含著淚光,「我聽說你喜歡收藏作家的版權,我拿不出父親的版權,但是它是父親留給我的遺產。」
麻生秋也不明所以,接過法郎,發現是幾十年前的貨幣。
儒勒·凡爾納詢問:「小仲馬?」
小仲馬快要記不清父親的遺容,回憶道:「父親死的時候就是一個窮光蛋,身上就幾枚硬幣,他把最重要的1法郎留給了我。他說,那是他當初來到巴黎的財產之一,他這輩子都沒有花掉最後的1法郎……」
麻生秋也珍惜地摸了摸歷史文物,歸還了這枚法郎。
「對不起,我不能收下,它對於我是一枚收藏品,唯獨放在你的手裡,才是價值千金的寶物。」
小仲馬對王秋的拒絕感動不已。
儒勒·凡爾納眼饞了,試探地問道:「小仲馬……」
小仲馬毫不猶豫地回答:「想都別想。」
儒勒·凡爾納嘆氣。
小仲馬心裡盤算著王秋喜歡的小說類別,打算用寫作的方式償還恩情,內心對未來一片期待。
然而,登報後的現實給予了大仲馬的兒子一盆冷水。
大仲馬進入先賢祠的報紙信息一出現,使得法國文藝界一片譁然,有關大仲馬的黑料時隔多年噴涌而出,即使麻生秋也早一步進行了輿論防範,仍然目瞪口呆。
據法國文藝界統計,大仲馬的情人高達五百名以上!
私生子數不勝數!
不僅是大仲馬的私生活底細被扒了個底朝天,遭到憤怒的作家們鞭屍,大仲馬的寫作問題也令人詬病——這傢伙經常找人代寫、捉筆,有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寫了什麼!
大仲馬身上的黑人血統,更是成為了遭人筆鋒攻擊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大仲馬在小時候被父親販賣過一次!即使後來被贖回來了,也難以改變大仲馬的童年經歷。
大仲馬既是法國貴族的後裔,也是一名黑人奴隸!
總而言之,大仲馬的血統不行,身份不行,私德不行,文學作品不符合主流文學,能拿出手的事跡不夠格!
緊接著,法國政界有高官表態:「大仲馬的作品,我看過,我承認它很有趣,但是它帶來了什麼意義?」
文學評論家公開指責維克多·雨果等人的投票:「你們拿自己的私人交情來玷污法國最神聖的地方!大仲馬不配進入先賢祠,他沒有對民族和思想做出過巨大的貢獻!」
那些曾經給過王秋面子的作家們,等到評論家先撕開了防線後,毫不猶豫地遵從了內心的真實選擇。
他們站在了反對大仲馬遷墳的立場上。
「對不起,王秋先生,我不認為他有資格。」
「先賢祠里葬著伏爾泰先生、盧梭先生他們,但是墓碑上雕刻的功績不是文學作品的銷量,而是他們的精神思想。」
「是的,那些人才是思想的巨人,我們尊重的先輩。」
「大仲馬就是一個靠寫小說賺錢的人!」
「很早以前就有人說了,大仲馬寫了一百本小說都比不上他兒子的一本《茶花女》,顯而易見,通俗文學的作家在文壇的地位是最低的!」
「小仲馬的潛力不可限量,或許以後有資格進入先賢祠,但是我活著一天,就要大聲說出大仲馬不是我們法國的文學表率,我不想讓他打擾先賢祠里偉人們的安寧!」
由上到下,法國人不滿的情緒集體爆發!
底層的民眾一聽大仲馬要跟伏爾泰、盧梭和許多傑出貢獻的人相提並論,開始抗議大仲馬進入先賢祠!
一個人是否偉大,底層人民最有資格發表意見。
小仲馬呆滯了。
他準備好遷墳的工作,動身前往了父親的故鄉,在靠近巴黎的維勒-科特萊里準備收斂父親的棺槨。
「哦不——」
小仲馬收到了人生中最糟糕的電報,法蘭西學院決定撤銷對大仲馬遷入先賢祠的投票,並且對小仲馬深表歉意,認為投票過程欠缺考慮,需要得到民眾的認同。
麻生秋也對於這個結果沉默了。
法國文壇背刺了他們。
這不算什麼,嫉妒大仲馬和討厭大仲馬的作家比比皆是,真正傷人的是法國民眾否認了大仲馬。
這才是維克多·雨果要提醒他的事情——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麻生秋也趕來了小仲馬的身邊,一同趕來的還有儒勒·凡爾納,天上下著雨,他們三個人的肩頭都被雨水打濕了,沒有一個人再關心這裡的天氣。
小仲馬在父親的墓碑前苦笑:「我們失敗了。」
儒勒·凡爾納低聲:「是那些大仲馬的敵人們幹的,他們故意抹黑大仲馬先生,貶低那些作品……」
小仲馬啞著嗓子,打斷了他的話:「不,那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