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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這是一種異能力,異能力者不付出足夠的代價,吐出身體一半以上的血液,對不起它的好處。
麻生秋也抽出書籍,沒有當著中島敦的面去閱讀,他的眉宇浮現深思之色,還有幾分這麼多年糾結非異能力者身份的釋懷。
「敦君,我就在這裡看書,寫作,謝謝你的帶路。」
「先生千萬不要客氣。」
中島敦看到對方自帶草稿本和簽字筆,不敢打擾他,笑著離開了。
房間裡很快就反鎖上了。
書桌上,書皮被撕開,露出了一本花紋複雜、沒有書名的白皮、白紙的無字文學書。太宰治接觸道【書】,得到了平行時空的記憶,中島敦接觸到【書】,看到了三次元中島敦的作品,麻生秋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他就像是做一件正常的事情,取下防止細菌感染的手套,雙手的繃帶露出來,他用手指的皮膚去觸碰它,去翻開它。
最後。
他等了一個寂寞。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書】風平浪靜。
既沒有讓他得到平行時空的記憶,也沒有讓他恢復上輩子的真名,一本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白皮文學書,宛如在跟他開了個玩笑。
麻生秋也心中的火熱迅速降溫,極致喜悅帶來的癲狂被一碰冷水潑下,他想到原著里描述【書】,說【書】裡面摺疊的是無盡的平行時空,首領宰的世界也可能是被人書寫出來的脆弱時空。
這是寶物。
也可能是讓人被貪婪蒙蔽,走上歧途的誘餌。
他意識到自己尋找寶藏的行為過於衝動,謹慎地收回了觸碰【書】的手,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夢幻了,與昨夜一樣讓他心神動盪。
「不能濫用它的力量!」
日本異能特務科里收藏著【書】的一頁紙張,日本政府沒有去使用,種田山頭火也沒有去動用它,說明了什麼?它可能是有隱患的。
麻生秋也不認為自己的世界是脆弱的平行時空,更有可能是主世界這一類時空,因為超越者的力量十分強大,「彩畫集」可謂是世界上最高等的空間系異能力,阿蒂爾·蘭波從未覺得自己的世界有哪裡不對。
再者,他沒有發現這個世界被自己以外的人扭曲的痕跡。
自己是唯一的穿越者。
「冷靜一點,麻生秋也,每一個靠萬能許願機完成願望的人不是掛了就是瘋了,你怎麼能借用它的力量去扭曲現實——」
麻生秋也咬住下唇,眼神陰沉了起來,大腦的活躍程度前所未有的強烈,「蘭堂恨我的原因,不正是我虛構了他過去的性格,把他刻意培養成了一個詩人,他恨我的欺騙,恨我——把他當作了平行時空的那個人?」
黑髮男人猛然醒悟過來。
「我錯了,不斷的迴避問題,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對方才是我的罪過,我要是利用【書】編造出無中生有的相戀過去,豈不是錯上加錯!」
【書】可以扭曲現實,卻無法百分百沒有破綻。
它只能當輔助道具。
「我需要的是愛人的原諒,需要的是撕開醜陋一面後、挖出虛偽的毒瘤,把自己從普通人的軟弱里掙扎出去。」
麻生秋也是一個無根之人,緊緊地抓住愛情的浮木,他不想溺水,去體會十六歲剛穿越時候的絕望,他要的是帶著自己的浮木一起上岸。
他的眼神又看向了【書】,產生了動搖。
「我能嗎?」
「我能趕在蘭堂去法國之前,留住我的愛情嗎?」
「我沒有籌碼跟法國交易……我除了滿嘴的謊言和痛苦的真心話,有什麼值得法國政府高看我一眼的東西?黃金屋?那是我給蘭堂的禮物,把禮物拿去當交易品,只會進一步推開他。」
「他不會等我,他要回法國去見波德萊爾,天知道波德萊爾會跟他說什麼話,要是老婆胡思亂想了怎麼辦……」
麻生秋也的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苦不堪言。
「我該如何證明,我深愛的是八年相處的蘭堂,而不是平行時空的虛影?蘭堂是溫柔而要強的人,性格黏人,生活上挑剔極了,我怎麼可能把自己對他的形容詞說出來,他豈不是會惱羞成怒,認為我在貶低他。」
「我救他之前的證據全部被我毀掉了,房子也燒掉了!」
「我愛上他——」
「當年是我在對自己催眠啊!」
現在已經十一點,他的思考耽誤了不少時間,阿蒂爾·蘭波是下午兩點的飛機,自己趕去東京的羽田機場需要半個小時以上。
自己怎麼用三個小時改變阿蒂爾·蘭波的心意?
「我不想虛構謊言了,可是我的雙手沒有多少砝碼,為了一本【書】,我居然冒著危險離開港口黑手黨本部……」
麻生秋也從浮想聯翩的狀態里清醒。
太危險了。
自己、阿治、中也、鷗外、紅葉……他們都在港口黑手黨里等自己,而他怎麼可以如此魯莽,為了一絲機會就跑去找【書】。
他去看手機的定位地圖,上面顯示黑帽子的移動地點進入了日本東京的範圍,說明保羅·魏爾倫要麼去東京搞事,要麼去尋找阿蒂爾·蘭波!
男人來不及放心,烏黑的瞳孔一縮。
「蘭堂不接我的電話,估計是把我拉入了黑名單,有沒有丟棄手機卡不清楚,他肯定暫時不想聯繫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