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頁
少年珍惜著打擾他人的一分鐘。
他來回地跑動,喊話。
「我今年十四歲,我叫喬治——伯納德——蕭——!」
「謝——謝——你——!」
充滿穿透力的感謝鑽入麻生秋也的耳朵,令他稍稍分散了注意力。
【我又救到了一個孩子。】
【他的年齡……就像是當年來橫濱市的亂步。】
麻生秋也想到亂步,又忍不住想到中也、阿治、紅葉、久作……
這些孩子會調查出他的死因,憤怒他的「自殺」吧。
那是他絕望後的選擇。
多傻啊。
瞧瞧,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為愛死去。
麻生秋也苦澀,卻無法升起後悔的想法,死亡是他選擇的結局。
轟轟動動的死一次,讓所有人記住自己——螻蟻也可以用盡方法咬死大象。
「我叫——喬治——伯納德——蕭——!」
反覆的聲音出現。
麻生秋也被打斷了思緒,記住了對方:「這個孩子叫喬治啊,典型的英國名字。」
George Bernard Shaw(喬治·伯納德·蕭)?
怎麼聽上去有一點耳熟,Shaw?蕭?英文裡是這麼翻譯的吧。
如果把這個名字反過來念是——
蕭伯納???
麻生秋也倏然站起,急促地走向了窗戶,打開了窗簾的一角。
他看到了少年聳搭著肩膀、失落離開的背影。
然而對方走向的是學校。
麻生秋也恍惚,歷史上蕭伯納居住在愛爾蘭都柏林,十五歲輟學去打工,自己在上個月給予對方賺錢的機會,便直接改寫了歷史。
「我……讓蕭伯納有機會繼續念書了?」
麻生秋也想到了許多個中途輟學的文豪,手指微微顫抖。
誰料,走在路上的少年似有所見,猛地回過頭。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
少年對窗簾後若隱若現的男人露齒一笑。
陽光正好,家境貧窮的少年吹了一聲口哨,揮著手,沒有令人尷尬地離開了,就像是一次偶然的碰面,與偶然交織的兩道平行線。
兩人皆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
聖三一學院裡,聽課的奧斯卡·王爾德走神地想道。
【秋在公寓不會感到無聊嗎?】
——不會。
——麻生秋也甚至得到了意外之喜。
這個時代的都柏林,不止王爾德一隻鴿子可以被挖掘出來啊!
……
《雨果名言》:藝術是人類靈魂被美的光環照耀而反射出的光芒。
——維克多·雨果。
第390章 第三百九十頂異國他鄉的環保帽
「巴黎公社戰敗了,被你說准了。」
奧斯卡·王爾德把一沓收集來的公社成員信息遞過去。
假如說前一天,他是完全出於人道主義,以及出名的小心思所以完成的收集,等看完了上面的名單後,他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一沓沉重的犧牲名單。
即使他拜託了母親,拜託了身邊的記者,最終也只拿到了不足犧牲百分之一的巴黎公社成員名字,年齡最大的有八十歲的老人,年齡最小的有十二歲的孩子,關於他們家庭介紹的寥寥無幾,不知家人是否尚在,若是尚在,等看到名單該是多麼的傷心。
麻生秋也接過名單,沒有立刻看,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按壓厚度,指腹摩挲,感受那些素未謀面的人們無懼生死的勇氣。
第一張紙,放在最上方的是巴黎公社領導者。
戰死。
最後一位領導者死之前大喊:「公社萬歲!」
歐洲彪悍的記者們不顧槍林彈雨,記錄下了對方犧牲時候的場景。
第二張紙,是國內外支持巴黎公社的人的名字,文壇上站出來的人很少,法國僅維克多·雨果一人,但是其他領域有許多知名人士發出聲音,這些聲音與戰死的人們匯聚成了工人的信仰。
麻生秋也忽然無法排斥這樣的法蘭西。
法國是歐洲的文明之花,吸引了無數人朝聖,有生不來一次法國,不去看前輩們的作品,是藝術家們的遺憾。
在文野世界,法國會和英國奪取異能第一大國的名頭,一方面是文野的英國統治力加強,領地面積增大,歸屬英國的文豪人數變多了,放在三次元,十九世紀的奧斯卡·王爾德可不承認自己是英國人,沒準還會挖苦英國政府。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三次元的文豪們喜歡在法國旅遊和定居,但是擁有別國的國籍,未正式入籍法國。
公寓裡,麻生秋也問情緒不振的王爾德:「總共有多少人犧牲?」答案是數不清楚的,奧斯卡·王爾德搖頭,諷刺道:「恐怕需要看法國政府有沒有良心公開了,記者們手裡的太片面,無法統計全部的人數。」
奧斯卡·王爾德嘆氣,坐在桌子邊緣,「後面還有清算啊。」
麻生秋也說道:「別擋到煤氣燈。」
「啊,抱歉!」奧斯卡·王爾德挪開身體,去看燈光下閱讀潦草的文字的麻生秋也,實際上英文連體字和漢字草書有得一拼,一筆成型,龍飛鳳舞,活像是鬼畫符,麻生秋也半猜半蒙地心底默讀,從犧牲名單里沒有找到弗朗索瓦·維克多和阿蒂爾·蘭波的名字。
歷史似乎沒有發生變化。
他們大概率是僥倖活了下來,度過了巴黎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