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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斯塔夫·福樓拜今年五十歲,發量稀少,有很多法國人那般面臨中年發福、晚年禿頂的情況,表情頗為戒備。
居斯塔夫·福樓拜惴惴不安,客氣道:「先生,請您離開,擅闖他人別墅是違法的行為。」
麻生秋也冷不丁地說道:「我是用臉進來的。」
居斯塔夫·福樓拜懵。
臉?
這是什麼意思,對方長得很兇悍,把僕人們給嚇跑了嗎?
麻生秋也拆卸臉上的紗布,紗布落下,最先露出的是微微上挑的唇形,「您不用責怪他們,我跟他們說,我是您的讀者,慕名前來拜訪您,希望跟您單獨見面。」
居斯塔夫·福樓拜暴躁起來,白領巾包裹住他的脖頸,顯得肥胖的脖頸又粗又短,腦袋快要埋進了衣服里:「滿口謊言,肯定是你躲開僕人的視線,鑽進我家裡,我不認識你,麻煩你離開——!」
他抬頭,對上了優雅坐在對面的黑髮男人的……臉。
憤怒的火焰被無形之物澆滅。
他張大了嘴巴。
舌頭肥大。
意識到不雅,居斯塔夫·福樓拜把嘴牢牢閉上,喉頭吞咽,活了五十年的法國人見到了這輩子最好看的男人。
「我的臉就是通行證,您相信了嗎?」
「……」
「我是您的讀者,亦是雨果先生的朋友,上次與您在書信中討論過健康問題,可惜您十分抗拒我的關心。」
「……是……你?」
「對,我擔憂您的身體狀況。」
麻生秋也上前,讓人的視力可以清晰捕捉到一個人的所有缺陷。
居斯塔夫·福樓拜為他臉上毫無瑕疵的美貌窒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腳。東方人的鞋子尺碼不大,訂做的皮鞋裡是一雙看不清細節的腳,那似乎會跟皮膚同樣光潔細膩。
這個動作很奇怪。
麻生秋也發覺了福樓拜的異樣。
所幸,後世的人把文豪們的癖好扒了個底朝天,盧梭喜歡被人打臀部,伏爾泰可以忍受被戴綠帽,雨果有嚴重的性癮,波德萊爾和巴爾扎克是欠債狂魔……福樓拜有嚴重的戀足癖。
不用懷疑了,福樓拜看他的眼神絕非直男。
法國馳名品牌的雙插頭。
麻生秋也說道:「我仰慕您的文學作品,來法國出差,想要在您身邊住一個星期。」說著話,麻生秋也光明正大地誘惑道,「只要您身體健康,我就讓您看我的腳。」
麻生秋也笑道:「這不是什麼難為情的嗜好,福樓拜先生。」
居斯塔夫·福樓拜在一道道攻勢下淪陷了,竟然時隔多年,在別人面前露出了青年時不善言辭的羞澀。
他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了。
嗯。
隱隱的預感在他腦海深處說道:就像是當初的梅毒那樣快。
這份不詳在之後的一周里成真了。
因為麻生秋也的居住,居斯塔夫·福樓拜硬生生禁慾了,在這樣的美人陪伴之下,誰能再去偷腥一個普通女人?
居斯塔夫·福樓拜原本對麻生秋也讀者的身份將信將疑,聊天之中,麻生秋也把作品如數家珍,表示自己是在《包法利夫人》中看出福樓拜先生有隱藏的戀足癖。
隨後,居斯塔夫·福樓拜收到了維克多·雨果的來信,證明了麻生秋也所言不虛,對方真的是雨果承認的朋友。
在對方真摯溫柔的目光下,他後悔自己的打賭。
他不敢脫衣服啊!
常年服用碘化物治療疾病,導致他的皮膚發黑,而年輕時候感染上的梅毒把他的身體弄得一塌糊塗,只能借用水銀擦拭身體,緩解病症。為了躲開麻生秋也的視線,居斯塔夫·福樓拜在夜晚給自己上藥,不敢再召喚醫生來自己的別墅。
七天之內,居斯塔夫·福樓拜並沒有偽裝成功。
一次發作的癲癇讓他慘叫一聲,跌倒在了樓梯間,麻生秋也及時趕到,攙扶起他,把他送回臥室的床上。
麻生秋也當機立斷,讓僕人去喊醫生。
居斯塔夫·福樓拜口頭結巴,斷斷續續道:「不……不要……」
麻生秋也捂住福樓拜的嘴,溫柔道:「快去!」
僕人飛奔去找醫生。
醫生來了。
醫生抖落了福樓拜的老底。
麻生秋也看完醫生留下的見鬼醫囑,拿起裝有水銀的瓶子。液態的銀色液體宛如月光,十分美麗,但是它是殺人的慢性毒藥,不具備治療疾病的任何作用。
他微笑地注視著床上手臂發抖的福樓拜。
「福樓拜先生,您輸了。」
「您的身體太糟糕了,渾身是病,連七天都忍耐不下去,每天跟我交流的時候很痛苦吧,不知道雨果先生有沒有告訴您波德萊爾先生的下場,他和您一樣毀在了這上面。」
麻生秋也的聲音陡然冷冽。
「想要活命,把水銀戒掉,減少服用碘化物的劑量!」
「如果您不聽我的安排,我會讓全法國人知道您患有性病,連法國街頭最丑的妓女都不想碰你!」
「如果您仍然不在乎,我會為您找來寫實派畫家。」
「裸體紅斑全身圖怎麼樣?」
恐怖如斯!
福樓拜的讀者化身為魔鬼,掌握著他的小命。
「對了。」
「克羅瓦塞別墅歸我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