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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漱石越說越來勁,表情慈祥,四五十歲卻與老年人惟妙惟肖。
仿佛在說——
小伙子,我後繼有人啊。
「我的眼光沒有錯,你是我找到的最好的弟子,二十四歲就能掌控日本的一級行政區之一,神奈川縣的經濟中心,讓一個地區組織的威望凌駕於異能特務科分部之上,於黑,統治夜晚,於白,利於民生……」
在夏目漱石的誇讚中,這個人快要成為了日本十大傑出青年。
麻生秋也快要哭出來,聽見老師有自吹自擂的嫌疑,虛弱地插嘴:「當初是我找您拜師,您對我愛理不理,不是您找我……」
夏目漱石瞪了過來。
「說吧,你什麼時候上位,徹底穩定橫濱市的『黑夜』。」
「……我、我我沒有這個能力啊!」
「你身邊有蘭堂君。」
「蘭堂比我還容易慌啊!你沒有看見他昨天害怕的模樣嗎?!」
「我只看見了你昨天奮不顧身跑上去找死,被戀人掐住脖子不反抗,反而愚蠢至極的等死的表現。」
「那是愛……」
「那不是愛情!是失了智的傻子!」
「嗚嗚。」
麻生秋也乾脆學蘭堂痛哭,自己就這種德性,沒有救了!
夏目漱石聽見他的乾嚎就腦殼痛,放輕語調,當了一回知心老師:「秋也,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別占著位置擋住其他人,我安排森加入港口黑手黨,是為了讓你們之間產生競爭壓力,選出一個黑手黨首領。」
麻生秋也可憐道:「我就想當一名能請假旅遊、準時上下班的幹部。」
夏目漱石的手杖抬起,離地少許距離。
麻生秋也反射性地縮了縮腦袋。
夏目漱石咬牙說道:「你騙騙別人還可以,密謀著掌控了這麼多,還讓老首領對你言聽計從,你難道要把這些拱手讓人?」
麻生秋也抱頭:「可以啊。」
夏目漱石震聲:「你就這一點出息嗎?!」
麻生秋也連忙補上後半句:「任何人上位,與過去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夏目漱石驚呆了。
你不止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準備讓每一任首領當你的傀儡?
敢情森鷗外就是你眼中的首領備胎!
「秋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你說的野心呢?」
「我已經達成了啊,老師!」
當他站在首領之下第一人的時候,整個組織心服口服,組織內部的全部異能力者聽從他的調令,幹部和准幹部與他交好,敵對組織的人也不會過於仇視一個純粹會賺錢的幹部,而是會想方設法地挖牆腳。
夏目漱石恍惚地去回憶港口黑手黨的現狀,從有「黑色背景」的底層成員到幹部,麻生秋也做到了在爭議之中脫穎而出的程度。
傳言麻生秋也受到打壓,仍然不卑不亢,恭謙有禮,從未欺壓任何人,對陷入困境的同僚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哪怕是被首領冷落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一個人,人品口碑怎麼可能不好,這個世界終究是普通人占多數,當麻生秋也以非異能力者的身份在異能力者當道的里世界登上高位,暗地裡仰望他、羨慕他、崇拜他的人遠遠比對異能力者多!
日本的環境特殊,沒有符合國際定義的超越者,超A級異能力者也稀少,國內在掩蓋異能力者的痕跡,自然難以形成普通人對異能力者的崇拜。
換一句話來說,麻生秋也做到了異能力者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對方在橫濱市已經算是一個「吉祥物」了。
論招財和聚運,無人可比!
因此,異能特務科都開口在問他要人了,說你這個徒弟不錯,什麼時候讓他跳槽到白道這邊來?免費幫忙洗白身份!
夏目漱石盯著自己心虛的大弟子,血壓有一點點升高。
忽然,中年男人冷笑一聲,難得放過了一心一意談戀愛的麻生秋也。
他走到黑板處,敲了敲黑板。
「上課!」
拖堂是每個老師的必殺技。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蘭堂在家裡抱著貓,守在壁爐前面,沒有等到外出上課的秋也回來。中原中也出來喝了一次水解渴,給在客廳的蘭堂先生也倒了一杯熱水,回去睡覺。江戶川亂步上了個廁所,半夜跑出來偷吃零食,被蘭堂的「彩畫集」封住了冰箱,哭唧唧地跑回房間。
對於家裡兩個孩子增添的人氣,蘭堂擼著貓取暖,感覺還不錯。
「我下次陪秋也去晚香堂吧。」
蘭堂呢喃,不敢再看見秋也受到傷害。
他摘下戒指,去看無名指上留下的戒痕,每個人長期佩戴戒指都會有這樣的痕跡。昨天晚上,秋也的戒痕不見了,與戒痕一同消失的還有腹部的槍傷,說明秋也百分百遭遇過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治療。
他趁秋也不在家的期間,再次抓住中也和亂步詢問,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堅定秋也的說法:「沒有事了!」
蘭堂把臉貼到打盹的龍兒的毛髮上,蹭了蹭,與家寵一起守夜。
經歷了這件事,蘭堂算是從幸福中警醒了,自己要為愛情再付出一點,減少那份失憶帶來的不安。他可以確定秋也知道一些沒有告訴他的事情,也確定秋也是不希望他過分追逐記憶,就在黃昏之館的那天,秋也想要跟他說什麼,被自己制止了,他選擇相信這個人傾盡全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