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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吐槽什麼,打了個寒顫。
他若無其事地回到鏡子前,去看自己不受控制的面部表情,他的哥哥就在身體裡觀察著外界。
「秋也,你冷靜下來了吧?剛才你對中也的態度很不錯,第一時間偽裝成了我的身份,不愧是平行時空的首領呢,我本來以為你會用溫柔的方式嚇死中也。」
太宰治試圖帶偏麻生秋也的思維,讓對方去惦記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有一個小矮子天天被自己奴役!
快看,那是你平行時空的兒子!
麻生秋也沉默,忍著爆睡後身體的各種不舒服。
他一開口。
聲音陰沉得可以滴水。
「阿治,我和蘭堂的屍體為什麼會躺在一起?」
「我為你們證婚了!」
太宰治飛快地交上了自己的答案。
「呵呵……呵呵呵呵……」麻生秋也發出奇怪的笑聲,嘶啞得能讓小兒啼哭,以如今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身份倒是真的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太宰治聽出了不詳的意味,背後發毛。
麻生秋也扯開了太宰治綁著繃帶的左眼,這個方向的繃帶代表的是首領宰,一個悲劇的下場。雪白的繃帶纏繞在指間,松松垮垮,繃帶下是一張完整的容顏,與麻生秋也年輕的時候好似血緣兄弟。
「我在這個世界很早就死了,蘭堂也死了。」
「若是我沒有看錯,你大約二十來歲,已經坐穩了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位置,那麼你就是在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發生了改變……」
「如果你想要救蘭堂,應該十分簡單,跟他達成共存協議就可以了。但是你沒有,說明要麼你不在意他的死活,要麼你就是在殺死蘭堂之後才覺醒了記憶。」
「你認我這個哥哥,你對我們感到愧疚。」
「你偷偷把蘭堂的屍骨遷移到新的墳墓里,為我們打造了新的棺槨,甚至給法國珠寶店下婚戒的訂單。」
昔日的「分析師」的才能出現在了這個世界。
太宰治的意識越縮越小。
冷汗流下。
從見到驚恐的麻生秋也到現在,才過去了那麼短的時間,對方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情報。
從這方面看,分明是比以前更加厲害了。
麻生秋也沒有放過他,冷冷地說下去,「你的所作所為全部指向了一點……」
「你讓兩個死人在一起,滿足我跟蘭堂之間的遺憾。」
忽而,麻生秋也冷冽地聲音覆蓋上虛假的溫柔。
「你知道嗎?」
「阿治,我差點被你嚇死了。」
「好嚇人啊……」麻生秋也的眼底有了濕潤,去看雙手,仿佛懷裡還是那具喪失了生命的屍骨,「醒來就看到了蘭堂的屍體,他冰冷地躺在我的身邊,沒有皮肉,沒有頭髮,耳罩、圍巾包裹著他,所有美好的一面盡皆凋零,我仿佛見證了摧毀他的結局……」
太宰治聽得想到了蘭堂死亡的那一天,黃昏之下的法國人重傷躺在地面,訴說著對中原中也的認可。
雙黑殺死了蘭堂。
這是無可否認的血證,誰都不曾抹消過。
然而,太宰治無法在麻生秋也面前坦然地承認自己是一個劊子手,殺死了哥哥最愛的人。
兩個人初次見面,籠罩著怪異的、說不出的隔閡。
這哪裡是兄弟?
誰家的兄弟會殺死哥哥的愛人,誰家的兄弟會把哥哥的孩子使喚得團團轉?
平行時空終究是平行時空!
麻生秋也的話語停了下來,眼神落入冰點。
太宰治:「……」
這張臉,無論那一邊都是面無表情,找不出殺人的負罪感和被殺死最愛之人的怨恨。
平靜,有的時候意味著恐怖。
太宰治比誰都明白仇恨的力量與麻生秋也的絕望。
太宰治心中自嘲:【殺了蘭堂先生,我還妄圖跟麻生秋也當兄弟?是我太天真了啊。】
太宰治看開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麻生秋也問道:「即便這樣,你仍然喊我哥哥?」
太宰治涼薄地說道:「我單方面決定的事情,說到底——與你無關,你的弟弟不是我。」
「……」
麻生秋也捏起拳頭,往太宰治的左眼狠狠揍了上去,兩人同時發出了吃痛的慘叫。
太宰治被這一拳打得神經痛極了。
「你發瘋了嗎!我們是同一具身體啊!你想殺我也好,打我也好,可以等我給你找到新的身體——嗷!」
又是一拳正中眼眶!
往日繃帶遮擋的左眼徹底成了烏黑的熊貓眼!
麻生秋也怒極了,「我不揍你,我過不了心裡這一關!蘭堂的死,我自有分辨,輪不到你來決定我的想法!你私自給我配冥婚,戴戒指,我還不能揍你嗎?」
太宰治被打得眼冒金星,驚得魂飛體外地喊道。
「別打了!」
「這樣打不死人的啊!」
「你給我閉嘴!」麻生秋也拿出了在上一個世界自殘的本事,與怕痛的太宰治互拼起忍痛能力,他要揍太宰治,無論什麼情況都要揍到對方!
太宰治的眼眶又痛又想要流出淚水,想要單手捂住眼眸,分不清是誰的心底在難過,誰的心底在發狂。
他只分辨出了一點,哥哥沒有恨他殺死蘭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