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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有很好喝的粥,是阿治為我們做的早餐,我家孩子的年齡跟你差不多大,要是他們昨天欺負了你,我代他們道歉,今後絕不會發生同樣的事。」
門後面,西格瑪看到日鈔上的人活著走到現實,再聽見他的道歉,臉頰浮現羞愧的紅暈。
「沒有關係,我知道、是我賴在蘭堂先生身後……」西格瑪說話有點結巴,不清楚那三個人有沒有把他的心思抖出來,不然他會當場羞恥到社死。
麻生秋也眨了眨眼睛,詫異西格瑪的性格比想像中還要好欺負,他見慣了文野世界有名有姓的優秀之人後,西格瑪是最接近於普通人的表現。
「西格瑪,你認識我嗎?」
「認識……您是蘭堂先生的伴侶,麻生秋也。」
西格瑪老實地回答,心思亂得一塌糊塗。
蘭堂先生找回了愛人。
這值得慶祝。
蘭堂先生不再需要他的異能力了。
這非常絕望。
他不夠強,價值有限,失去了跟隨蘭堂先生的理由。
西格瑪很想立刻離開這裡,溫馨的家庭如同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他是對方家庭里唯一的外人。
麻生秋也冷不丁地說道:「西格瑪的日語很好。」
西格瑪垂下腦袋,越發無地自容,往壞處去想——自己一個俄羅斯人在對方眼裡,就像是死皮賴臉的存在,「可能失憶之前學過吧……」
麻生秋也雙手一合,拍掌聲驚醒了西格瑪。
「這樣很好啊。」
「不用多學一門外語,便可以融入日本的環境裡,我過去為了學外語可是相當的辛苦。」
這是……誇獎?西格瑪懵懂地視線上移,黑髮男人充滿期待地注視著他,喜愛之情言之於表,初次見面就仿佛能看到未來,用遼闊的目光帶他看到天空。
好透徹。
就像是那個叫亂步的人。
不對,不一樣,深谷里被射來一束光,照亮方寸之地,他不排斥這樣理智又和藹的目光。
對方要說什麼?
對方能不在意他的小心思,挽留住他嗎?
西格瑪渴望著一個不用再離開的地方,而非落腳之地,升起稱得上僥倖的想法。
【這個男人會懂失憶之人嗎?】
【會吧。】
【蘭堂先生就是被對方虜獲的,一個歐洲的強者願意跟日本人在一起,肯定是對方相當優秀。】
在西格瑪的緊張之下,麻生秋也仿佛看懂了對方的心靈,含笑道:「西格瑪,我接下來說出來的話並非客氣——你想要加入我們的家庭嗎?」
「作為一個最小的孩子。」
「守護這個家庭。」
「守護曾經救過你,也被你幫助過的蘭堂。」
「守護我這個剛復活的陌生人。」
麻生秋也對漂泊之人打出了致命一擊。
西格瑪幸福得想暈過去。
「我想!」
哪怕付出代價,哪怕會遇到危險,這些都阻擋不了西格瑪追求家庭的願望。
樓下。
餐桌里吃飯的那些人整齊劃一地撇嘴。
太宰治說道:「這速度,比我想像中都快呢。」
中原中也複雜:「啊,是弟弟。」
這回不是假弟弟了,是真弟弟,俄羅斯血統!
江戶川亂步怨念道:「蘭堂先生,我以為喜歡養孩子的人是秋也,怎麼你也帶一個孩子回家。」
阿蒂爾·蘭波以手覆面,拒絕回答。
其實是被賴上了。
誰讓西格瑪的脾氣實在好,堪稱貼心的小棉襖,處處幫助他打理生活起居,讓養過保羅·魏爾倫、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的阿蒂爾·蘭波都心軟了,收留了這個害怕被拋棄的俄羅斯品種雙色貓。
阿蒂爾·蘭波說道:「給我一個面子,對他好一些,西格瑪是一個很乖的孩子。」
太宰治不屑:「乖?」
你怕是不知道昨天審問出了什麼內容。
阿蒂爾·蘭波凝神:「他有問題嗎?」
太宰治正想要說點刺激人的話,忽然看見麻生秋也帶著西格瑪走過來,閉上了嘴。
不用說了,那些苗頭已經被秋也掐斷了。
太宰治不禁憐憫西格瑪一秒。
多好騙啊。
比蘭堂先生還容易上當。
秋也跟喜歡鑽石的森先生半斤八兩,師從號稱「鑽石要用鑽石來打磨」的夏目漱石,全部是集郵愛好者。對方不會是輕易讓人進入家門,定然是西格瑪身上有著閃耀的品質,吸引到了秋也。
是異能力嗎?不是。
太宰治翻找腦海里平行時空的記憶,查到西格瑪在別的世界開天空賭場的經歷,看來秋也是瞧上了西格瑪在意家庭的性格和賺錢的能力了。
這手段跟魔人差不多,區別在於秋也可以說到做到,而老鼠給西格瑪的是一個口頭的家。
西格瑪來到日本……
那隻老鼠估計也會留意到吧,畢竟是從俄羅斯出來的異能力者,又跟蘭堂先生走得近……
——他們遮掩復活秘密的時間不多了。
麻生家新增人口一員,處於觀察狀態,西格瑪努力表現自己,一用完餐,主動搶過太宰治要做的事情,在阿蒂爾·蘭波不贊同的目光下收拾碗碟,說道:「我是新來的人,理應是我為家庭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