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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外的少年去擦拭額頭急出來的汗水,嘴唇起皮。
他哽咽地說道:「謝謝……謝謝……」
幾個小時後,奧斯卡·王爾德從聖三一學院歸來,進門後,把外出的外套掛上,愛爾蘭人出門在外的衣服很多,分早中晚三套,未成年人雖然沒有那麼多講究,但是會模仿著上流社會的人。
「親愛的秋,你終於沒有再翻譯了嗎?」
奧斯卡·王爾德如同一隻花蝴蝶,衣著華麗,繞到了麻生秋也座椅的背後,彎下腰去看對方在紙張上的內容。
麻生秋也用書籍一壓,擋住了內容:「這是賺錢的秘方。」
奧斯卡·王爾德:「噗。」
不愁吃穿,每天為能不能花20英鎊買一件時髦大衣的奧斯卡·王爾德完全不在乎賺錢的問題,「我給你一個賺錢的方法吧,只要你用優美的法語為我朗讀書籍一個小時,我就每天給你1英鎊的酬勞。」為了勸他放棄找工作,奧斯卡·王爾德說得很認真。
換作剛來到這個世界,麻生秋也百分百會拒絕,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異能力者們玩出來的把戲,他慢慢走出自身的局限性。
「可以。」
麻生秋也在他的驚喜下答應,隨即說道:「1英鎊太多了。」
奧斯卡·王爾德睜著眼睛說瞎話:「完全不多,請一位法語老師就需要不少的錢財,你幫我省了一筆錢呢。」
麻生秋也回過頭,雙眸在燈光下褪去麻木,有一些溫潤。
「我看了《傲慢與偏見》,書上說20到30英鎊可以買一個強壯的奴隸,我覺得我朗讀的價值沒有那麼高。」
「你是無價之寶,那本書介紹的是幾十年前的物價了。」
奧斯卡·王爾德不假思索說出討人喜歡的話。
「我又看了出版時間更晚一些的《簡愛》,簡愛的教師年收入是20英鎊,你給我一個月30英鎊的收入是錯誤的。」麻生秋也對王爾德慢條斯理地解釋,「不要讓我們彼此為難,我猜你一個月的生活費沒有超過50英鎊,你打算在外面過節儉的生活嗎?」
奧斯卡·王爾德趴在了椅背上:「我有存錢的習慣。」
他手頭上有超過兩百英鎊的零花錢,是平時存下來的小金庫,滿打滿算,足夠讓麻生秋也為他朗讀半年以上。
「而且我也能賺錢,比如獎學金、詩歌比賽……」
奧斯卡·王爾德在麻生秋也身邊聞不到任何氣味,乾淨如雪,對方就像是洗滌了污濁、等待升入天堂的聖靈——殘破版本。
麻生秋也聽著他的話,英語的直白讓人更懂一個人的想法。
麻生秋也搖頭,定下價格:「1先令。」
奧斯卡·王爾德想要說什麼,麻生秋也說道:「我查到1英鎊等於20先令,七先令可以買二十隻鵝,親愛的奧斯卡,這已經很昂貴了,在你的大方消費下,我可以一周買到二十隻鵝。」
奧斯卡·王爾德笑翻過來,笑點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低。
「天啊,你拿鵝來比喻自己的朗讀收入嗎?」
「畢竟我是個在你眼中『半吊子』的法英語言翻譯家。」
「我錯了,我上次不該笑你,好吧,這次也不該笑你,但是你終於學會我們的說話方式,喊我『親愛的奧斯卡』了,我很感動,我決定給你再加1先令,請不要拒絕我,我會傷心的。」
奧斯卡·王爾德的腦袋不知何時蹭到了他的耳邊。
白皙的耳垂有著玉質的光澤感。
在黑髮下格外突出。
奧斯卡·王爾德覺得那是蛋糕上的一點奶油,或者是白果,想要吃到嘴巴里,去品嘗是甜的還是酸甜的。
在王爾德胡思亂想的時候,麻生秋也推開他的頭,站起身。
站直身體的他是一個標準的成年人。
面容的年輕,無法改變兩輩子氣質的沉澱。
「什麼時候開始朗讀?」
「入睡之前~。」
夜晚,奧斯卡·王爾德獲得了自己的入睡「禮物」,自己聘請的「法語老師」拿著一本小說為他朗讀裡面的內容。
標準的巴黎腔調法語,是法國的主流口音。
書房裡,麻生秋也朗讀的是一本標準的英雄救美類型小說,作者名不認識,是王爾德在書店裡隨手淘來的類型。
他去看小床上眯著眼享受的奧斯卡·王爾德,有了一點給自己孩子念書的感覺,當年亂步和中也就聽過他念睡前讀物,可惜那段時光較為短暫,之後他就成為了忙碌工作的港口黑手黨高層。
他漫不經心地翻頁,念的內容與傳統小說發生了改變,而奧斯卡·王爾德渾然不知道自己聽了一個現場改編的小故事。
生活需要驚喜。
麻生秋也總是願意給渴望長大的少年一些驚喜。
他用抱得美人歸的主角的口吻說道:「我這輩子救過很多人,有的是出於憐憫與施捨,有的是出於投資,動機稱不上絕對的純淨,有愧於施捨的英雄的稱呼,但是我確實救到了他們。」
「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我救了所有人,這些人就會在某一天救我,在我的危難之際拉我一把。」
「可是當我面對真正的危險後發現。」
「人——」
「只能救自己。」
「一個人或是卑劣,或是偉大,在死亡面前才能審視清楚,我們終其一生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就是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