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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步哥哥,政府怎麼不管理這裡的人?我看見好多孤兒?」
「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你真囉嗦。」
江戶川亂步算是擂缽街的半個熟人,以前送過信,問過路,跟哪個人說話都能迅速攀得上關係——前提是他不去戳別人的雷區。
兩人來到了一處發糖果的地方,許多孩子們在排隊,領到糖果後歡呼。
「黑西裝……黑墨鏡的大叔發糖果?」工藤新一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
他有點納悶。
現在發糖果的人都不穿得可愛一點,比如套個熊娃娃之類的嗎?
「走,我們去領!」江戶川亂步抱起工藤新一,發現對方有點重,便心安理得地走幾步放下來,「新一,你是個大孩子了,替我去排隊。」
工藤新一雖然小,但是不傻,「亂步哥哥,你體力太差了吧。」
江戶川亂步引以為豪:「我是腦力派!」
伴隨著戰亂和經濟的不穩定,橫濱市的貧富差距極大,不僅是擂缽街,老舊的貧民窟內也發生著同樣的領糖果畫面。自稱是港口黑手黨成員的西裝大漢們開著貨車,手持□□,腰佩□□,便這麼來到了貧民窟,開始維持秩序,發放新年的糖果,說是本地的黑道龍頭髮給大家的新年禮物。
當然,只有港口黑手黨內部的人知道,這是麻生先生的善心和功勞。
這位「分析師」能說動首領發福利!
一對年幼的兄妹躲在附近,哥哥護著妹妹,妹妹小聲道:「我想吃糖。」
哥哥如警惕的小狗崽:「銀,這些人看上去不是好人。」
妹妹抱住哥哥的手,看著其他人手裡的糖果,滿眼渴望。兄妹兩人的家庭在戰爭期間支離破碎,流落貧民窟,已經許久沒有吃過零食了。
「你站在這裡,我去幫你拿,我不吃,我的給你。」
「哥哥最好了!」
芥川銀對芥川龍之介甜甜地笑道。
脫離了兄長,她身體凍得有一些哆嗦,躲在牆角後用稀少的布料捂住自己。
在發糖果的港口黑手黨成員看著面前瘦弱單薄的小男孩,對自己的幾個同僚交頭接耳一陣子,「麻生先生好像說了吧?」「對,是有這個要求。」「他說給貧民窟里不滿十歲、又穿得特別少的孩子送衣服,當作是為了來年積德行善,換取福運。」
這樣不用自己掏錢,讓組織贈送物資、他們負責行善的舉動得到了一致好評。
看似滿臉兇惡的黑西裝大叔們,在墨鏡下的眼神都和善許多,不再用看慣了黑暗和殘忍的目光看那些可憐兮兮的孤兒。他們有的單身,有的有家人、孩子,要是能夠為自己和親人們消除一些罪孽,他們舉雙手贊同。
幾分鐘後,回到妹妹身邊的芥川龍之介咳嗽幾聲,感冒尚未康復,他把領取到的衣服裹住了幼小的妹妹,衣服的口袋裡塞滿了糖果。
芥川銀驚喜地摸著衣服,又看見哥哥身上沒有,飛快地掙開哥哥。
「哥哥,我去幫你領取!」
「銀!」
芥川龍之介只能追過去,在港口黑手黨成員的目光下糾結地與妹妹領到第二份物資,他是不想這麼做的,過去良好的家庭教育告訴他:這是乞討。
可是芥川銀不這麼認為。
她把小臉裹在寬大的衣服里,噙著淚水,和哥哥說道。
「哥哥,不要生病好不好。」
她的父母生過病,然後死去。
如今,哥哥也生病了,在咳嗽,他們沒有藥,只能自己熬過去。這便是貧民窟兒童們的生活,死亡率極高,比擂缽街的孤兒們還要不如。
芥川龍之介感覺自己好了一點,小臉發白,對妹妹點頭。
他不能死,要保護好銀。
經過黑西裝大漢們的反差行為後,橫濱市的居民對港口黑手黨的感官微妙提升,從這些人不能靠近,到這些人也挺有趣的,居然會給路人和孤兒發糖和發物資。本地組織有這樣施捨的行為,足以令他們覺得秒殺了外地不入流的幫派。
所謂的「善」,有時也是一種大組織的底氣。
這一般是政府才會做的事!
一時間,港口黑手黨的口碑凌駕於其他組織之上,把處處活躍的「高瀨會」壓制到了二流。走在外面的港口黑手黨成員,莫名其妙的底氣強了起來。
看!
他們也不是什麼糟糕的混混!
對於這座城市,他們盡了微薄之力,並非一味的爭鬥和廝殺。
「分析師」麻生秋也的名聲又一次突顯出來,在港口黑手黨內部得到了許多老人和新人們的讚賞,他們皆說這個人有心胸,是適合做大事的人。
三花貓蹲在城市的角落裡,望著行走在人群里的黑手黨們,歪了歪腦袋。
「喵~。」
有一種隱約的想法自夏目漱石的心中升起。
光明與黑暗,黃昏夾雜其中,若主宰這座城市的勢力首領齊心協力,公私分明,不一味的爭奪利益,何愁和平的那一天無法到來?
不得不說,分析師看得遠。
三花貓突然地跳開,遠離了要過來逗貓的一名港口黑手黨西裝大漢。
——有的人,外表再兇悍,內心也有一顆渴望小貓咪的心。
晚上。
麻生家的年夜飯非比尋常。
福澤諭吉來了,坐在江戶川亂步的身邊,刻板緊張,遵守著大家族的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