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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我們去看歌劇吧!」奧斯卡·王爾德在指縫間旋轉自己的金屬卡片,眉飛色舞,迫不及待地去歌劇院體會別人羨慕的目光。他與大多數家境差不多的同齡人一樣,眼神懶得去看底層,嚮往的只有上流社會的衣香麗影,喜歡的也都是有學識的白富美類型。
「……」麻生秋也去看那張接近現代化的會員卡。
奧斯卡·王爾德詫異地說道,「你笑了!」
麻生秋也去摸嘴角,並沒有笑,偏偏王爾德認為他笑了。
「不去。」麻生秋也不與他爭辯,把王爾德公寓裡的報紙放入了信封里,要求王爾德出門的時候把它們寄到相應的地址。
奧斯卡·王爾德雙眼茫然:「為什麼要寄送報紙?」
寫信,他能理解,萬事萬物需要靠交流達成目標。他實在不明白麻生秋也怎麼認識那麼多人,一開始是寄信,後來是寄報紙,他家裡累積的舊報紙都快要用光了,要不是在愛爾蘭寄報紙的費用是免費的,對方只靠朗讀根本付不起高昂的郵費。
麻生秋也說道:「寄信太貴了。」
奧斯卡·王爾德追問:「報紙有什麼用?」
麻生秋也拿出了一根縫衣服的針,當著他的面,扎穿報紙上的文字,每扎一個字,奧斯卡·王爾德在心中念出來,連接成了一句話。
【我用報紙與你交流。】
奧斯卡·王爾德困惑的目光逐漸變得驚悚起來。
這是密碼!
用報紙寫信的密碼!
每個致富秘訣,都是等待寫入法律里的漏洞,因為英國境內寄送報紙是免費的,麻生秋也利用十九世紀末最出名的報紙密碼與別人進行交流,別人也樂於保守秘密,進行一種悄悄話模式的交流。
當然,這個方法現在還未揭穿,只是在小範圍內被人使用。
麻生秋也為此省去了一大筆費用。
「不是我發明的方法。」麻生秋也低頭垂目,睫毛長長翹起,在柔和的面部線條下,恍若一位天主教的信徒在書桌前虔誠地禱告,「如果這一招沒有效果了,我再換其他密碼,感謝英國的法律,我會在我有錢之後為英國納稅,補上這部分欠下的錢。」
奧斯卡·王爾德的表情位移。
奧斯卡·王爾德暈乎乎地去回憶自己幫忙寄了多少封信。
「那你……賺到錢了嗎?」
「嗯,零零散散有大約一百英鎊吧,都柏林的港口貨運公司聽從了我的意見,改為了更高效率的運營模式,在走私方面的隱蔽性大大提升,為他們公司帶來了不少的利益,我們交流得很愉快,不過我拒絕了公司管理層的聘請,三百英鎊的年收入太低了。」
麻生秋也冷漠地拿起另外一張聘請書信,「有一位大地主急需要聘請管理領地和租戶的高級管家,開出的價格是兩千英鎊的年薪。」
奧斯卡·王爾德大吃一驚,雖然瞧不起管家類型的工作,但是他也知道,年薪兩千英鎊的工作在英國可遇不可求。
「你……沒興趣嗎?」奧斯卡·王爾德試探性地說道。
麻生秋也放下書信:「比起外出,我更想待在公寓裡看書。」
奧斯卡·王爾德心情複雜,還有一點發現養不起美人的酸澀和慌亂。比起那些在英國擁有尊崇地位和極大權利的貴族們,自己是一個無法繼承父親爵士頭銜的愛爾蘭學生,難以提供更多的幫助。
「只要你願意,你不會貧窮……是我低估了你。」
「……」
麻生秋也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假如容貌是敲開上流社會大門的一塊磚,自己的這張臉就是能讓英國皇室召見的級別,跨越了東西方審美的壁障。
「你認為一個死人在乎錢財?」
黑髮的東方人側過頭,淡如水,眸子對視王爾德,就像是隔著次元、籠罩著一層紗霧,脖頸上的一道疤痕是殘酷的美。
「奧斯卡·王爾德,錢財很重要,過分的追逐錢財就本末倒置了。」
「錢對我而言就是一串會增長的數字。」
「能讓我生活即可。」
他對尚未走出社會、受到金錢至上觀念影響的少年王爾德招了招手。
奧斯卡·王爾德面帶迷惘地靠近。
麻生秋也用折了一個紙王冠,輕輕放到了對方厚軟的棕發上,「金銀珠寶打造的王冠能耀眼一時,終究會黯淡下去,唯有藝術的桂冠經久不衰,隨著時間越發閃耀,在歷史的長河裡烙印你的靈魂。」
「那才是頂級的『貴族』,那才是一個人為家族留下的『傳承』,一如『雨果』的姓氏,因為大文豪維克多·雨果先生而不同凡響,直到百年後人們聽見雨果後代的姓氏,也會肅然起敬。」
「這個時代……狄更斯先生去世了,下一個代替狄更斯先生享譽世界、受人追捧的文豪就在英國年輕一代的人之中。」
「不用其他人,我等你成長到用名聲庇佑我的那一天。」
「——讓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有那麼一霎那,奧斯卡·王爾德知道自己回不到過去了,他眼底對成名的渴望,猶如火里被潑了油,瘋狂滋生起來。
十六歲的愛爾蘭少年,突然懂得了自己奮鬥的目標。
假如自己像雨果先生那般有名。
定然可以讓秋出門。
等到那個時候,他無需多言,這輩子的所作所為便成為了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