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頁
阿蒂爾·蘭波突然意識到一點,「我也會被檢查?」
麻生秋也對他招手,阿蒂爾·蘭波委委屈屈地靠過去,把頭放到王秋先生的膝蓋上,心中的恐懼和依賴在相互打架。
麻生秋也看著這個炸了毛還裝作溫順的蘭波,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能贏那麼多控告嗎?」
阿蒂爾·蘭波忐忑:「那些人不忍心傷害您?」
麻生秋也嗤笑:「這麼天真的話,我難以相信是從參與過巴黎公社戰爭之人的口中說出來的,你以為世上有這麼多善良的人嗎?」
麻生秋也直截了當地說道:「告我的那些人,全死了。」
阿蒂爾·蘭波渾身抖個不停。
麻生秋也對蘭波的心智難以有準確的估量,對方一會兒聰明激靈,一會兒又傻得可愛,於是,他設下了一個人性的考驗。
「我幫你殺了瑪蒂爾達,你們就相安無事。」
「……殺……人……」
阿蒂爾·蘭波的瞳孔迷亂霎那,實際上他也殺過人。
殺性是會成癮的。
品嘗最快達到結果、且威懾他人的方法後,很少有人願意再去走複雜的路線,用法律的手段武裝自己。
「不,不要。」阿蒂爾·蘭波虛弱地說道。
「你確定?」麻生秋也反問,「她現在想告你們了。」
「她是無辜的,我不能傷害她……」阿蒂爾·蘭波抱緊王秋先生的腰,不再懷疑對方的手段,脫口而出,「我錯了,我知道我做錯了,讓你感到為難,我們不要殺人,再想其他更好的辦法!」
麻生秋也幽幽地問道:「你真的知道錯了嗎?」
阿蒂爾·蘭波哭腔道:「我發誓,經過這件事,我絕對不去破壞別人的婚姻,我以後再也不找男人談感情了。」
麻生秋也想到蘭波的未來,對方說到做到,沒有再當第三者。
這不是個好孩子。
但是,勉強還能掰正過來。
「蘭波,你撤訴之後,魏爾倫要主動承認『雞姦罪』,把你當作性幻想對象,這樣瑪蒂爾達就利用書信無法控告你了。」
「……這……辦得到嗎?」
「他是個聰明人,我會去親自見他一面。」
麻生秋也留下養傷的阿蒂爾·蘭波,去探監某個大難臨頭的人。
巴黎,警察局的拘留所里,保羅·魏爾倫還在等待之中,為接下來的兩場控告而戰戰兢兢。
他在本國的拘留所里度日如年。
保羅·魏爾倫的雙手手指捏成了一團,祈禱著上帝的保佑。
「上帝可不會保佑你。」
一道聲音如利劍般地劈開雜亂的思維,令保羅·魏爾倫打了個寒顫。
拘留所的房間外,兩個警察陪伴著警察局長走來,局長路易·安德里約冷漠地看著這個愛上同性男孩的法國詩人,若是資料沒有被銷毀,他手上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讓保羅·魏爾倫倒霉。
「你好啊,保羅·魏爾倫。」路易·安德里約說道,「派兩名法醫過來一趟,直接給保羅·魏爾倫檢查身體,提交給法庭。」
保羅·魏爾倫又驚又怒:「你這樣做不合法!」
路易·安德里約鄙夷道:「因為我確定你就是個骯髒的雞姦者。」
「你不肯承認更好。」
「到時候,我們再給那個蘭波檢查一遍。」
「聽說十九歲的蘭波是法國報紙上的『流浪天使』,不知道法庭審判的那一天,有多少人會前來圍觀你們。」
路易·安德里約哈哈大笑,為掌控他們的情報而自信滿滿。
他早就想要看這些文人作家們的醜態了。
活該被人控告!
「你不能這樣做,我要有尊嚴的上法庭接受審判!」保羅·魏爾倫被兩名警察按住,在床上掙扎,其中一名法醫已經給手指戴上了透明的羊腸,充當臨時的手套,這也就是法國人口中的「英國衣」、英國人口中的「法國信」。
保羅·魏爾倫哭著喊道:「這件事跟蘭波無關!跟蘭波無關!」
直到這一刻,他悔恨至極。
他只想要蘭波被撇開關係,不遭受同樣的羞辱。
突然,拘留所的走道處出現幾道的腳步聲,路易·安德里約扭頭看去,赫然看到了東方人王秋不知道怎麼進入了警察局,身邊帶著一名記者和一名女性秘書,三個人叫停了法醫的行為。
麻生秋也揮開法醫的手,把外套蓋在魏爾倫的腰上,擋住被脫了褲子的地方,冷冽地面對那位偷窺欲成病態的警察局局長。
「在法庭審判之前,我不允許他被人檢查身體。」
「沒有為什麼,這件事上我承認我站在受害者那邊。」
「但是。」
「我就是不允許。」
麻生秋也擋在保羅·魏爾倫身前,手杖支撐地面,雙手放在手杖上,不退一步,莊嚴而冷漠,目視數名警察。
「你這樣濫用私刑,無視一名法國公民尊嚴的行為。」
「你敢被報導出來嗎?」
「你敢讓人檢查你有多少位情婦,房間裡藏了多少東西嗎?」
「這裡的水都是渾濁的,沒有誰是清白的。」
「可是人是有底線的。」
「局長先生,你的底線……又在哪裡?」
拘留所的桌子上,保羅·魏爾倫倉促地穿上褲子,用褲腰帶勒緊自己,一雙憔悴的眼眸盯著站在身前與那些人對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