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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無情地回答:「沒有,一個法郎都沒有,你給我去找下一份工作,別想待在我的房子裡遊手好閒。」
阿蒂爾·蘭波一聽,奧斯卡?你就記得這傢伙的生日?
氣憤之下,阿蒂爾·蘭波張牙舞爪地撲向麻生秋也,麻生秋也不跟他客氣什麼,瞬間扭住對方的手臂,來了一個反制,把對方的腦袋壓在沙發上,擼起袖子就想要揍對方一頓。
阿蒂爾·蘭波大驚失色:「爸爸,我知道錯了!」
麻生秋也本能怒道:「晚了!」
阿蒂爾·蘭波眨了眨眼睛,虹膜好似有一圈藍色的海洋,而後,他不要臉地翹起屁股,腰肢下沉,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繃得緊緊的,吃披薩的那些熱量仿佛只長到了該長的地方。他擺出了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誘惑姿勢,如同一條耀武揚威的狗狗「汪」了一聲。
「來呀,打就打。」阿蒂爾·蘭波極其不要臉地說道,「打一次我就叫一聲!讓外面的人都能聽見!」
麻生秋也的手愣是沒有辦法揍下去,否則就成了性騷擾。
自己的名聲在巴黎就毀了。
「滾遠點。」麻生秋也放棄收拾蘭波。
「那給我點零花錢?」阿蒂爾·蘭波仰著腦袋,得寸進尺。
「不給。」麻生秋也說道,「老規矩,拿詩歌換錢,多寫一些跟《醉舟》同等質量的詩歌。」
「這怎麼可能輕易拿得出來,你就再資助我一點吧。」阿蒂爾·蘭波嘟囔著,想要去扒拉麻生秋也的口袋,麻生秋也把他的手拍開,阿蒂爾·蘭波在沙發上乾脆撒潑又撒嬌起來,抱著自己受過貫穿傷的右腿嗷嗷叫:「我的腿疾又犯了,好疼!」
麻生秋也滿頭黑線,又顧慮他的身體,「給我看一下。」
阿蒂爾·蘭波把小腿的疤痕露出來。
比起其他歐洲人,蘭波沒有明顯的腿毛,要好看許多,然而到了腳掌部分,便能看到對方不是什麼富人家的孩子,腳底的老繭很厚,有過長年累月下田勞作過的痕跡。
麻生秋也用專業的手法,給阿蒂爾·蘭波的小腿肌肉和腳底穴位按摩了片刻,緩解對方可能會有的疼痛感。
阿蒂爾·蘭波一副享受至極的姿態。
「再來一會兒。」
別說是按摩了,阿蒂爾·蘭波的人生中沒有享受過太多的高端體驗,跟著魏爾倫出去玩也沒有見過真正的貴族生活。
麻生秋也直接撓了他的腳底板,阿蒂爾·蘭波癢得個咯咯笑。
——真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
麻生秋也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
容易滿足,也容易被新鮮事物吸引走目光,說是單純幼稚也不準確,阿蒂爾·蘭波積累的社會閱歷勝過了很多人。
麻生秋也說道:「你的手和腳,記得塗抹護手霜。」
阿蒂爾·蘭波大大咧咧:「手就算了,為什麼腳也要塗啊?」他伸直了腳丫子,滿臉無所謂,「沒有人會親我的腳。」
麻生秋也的手指按壓對方去年的暗瘡:「小心冬天發作。」
阿蒂爾·蘭波縮了縮腳:「習慣了。」
他的容貌好,粗略一看是個法國美人,細看就會發現他身上有很多缺陷,手指關節粗大,手背皮膚粗糙,比常年洗衣服的婦人的手都要滄桑一些,一到冬天就會長滿凍瘡。
阿蒂爾·蘭波吐槽:「你怎麼跟馬拉美一樣,老是關注我的皮膚問題,他也送了我一瓶皇家藥劑師研究的護手霜。」
麻生秋也突然聽見他提起別人,說道:「那應該挺貴的。」
阿蒂爾·蘭波得意:「我覺得他對我別有企圖,正常人哪裡會第一眼關注我的手,我最漂亮的是我的臉啊。」
麻生秋也捏了捏他的鼻子:「自戀。」
阿蒂爾·蘭波不在乎,瓮聲瓮氣地說道:「你再愛我一點吧,我就想要你送的生日禮物,錢多錢少沒有關係!」
麻生秋也說道:「愛,這種東西是很珍貴的。」
阿蒂爾·蘭波的浪漫天賦突然冒出:「你是我擁抱過的黎明。」
麻生秋也微微好笑,「可我不是太陽。」
阿蒂爾·蘭波俏皮地注視他,「你一度就像是燃盡的柴火,灰燼中的餘溫讓我麻醉,這是冬天帶來的錯覺嗎?不是。我想成為像你那樣的人,我又惶恐成為像你那樣的人——」
「你是我承受了苦難後,上天給我的獎賞。」
「我因你而改變。」
不愧是法國人,說得比唱的都好聽。麻生秋也讚嘆,很給面子地拿出一枚法郎放到蘭波的手掌心,蘭波垮著臉,這麼點錢?麻生秋也說道:「想要靠說好話就拿到錢,你得再接再厲啊。」
波德萊爾版本的比埃爾·甘果瓦比你還會吹呢。
他早就免疫了法國人的情話。
「蘭波,不要再墮落下去了,把自己變成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固然會感到愉快,但是融入人群也會讓你品嘗到新的快樂。」
麻生秋也的手指穿過阿蒂爾·蘭波的金髮,往後抓去,頭皮屑更加明顯了,這傢伙不愛洗澡。阿蒂爾·蘭波的頭皮酥麻,輕哼一聲,弄不明白王秋先生的舉動——嫌棄自己沒洗頭?
麻生秋也說道:「給你找新工作前,果然要讓你改變形象,你這麼糟蹋自己的模樣——我有點忍不下去了。」
由於跑來自己這裡住,阿蒂爾·蘭波成為了報紙上的常客,被稱之為擁有一雙「流浪天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