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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與王秋先生簽約的年齡最小,長得最漂亮,相傳私底下關係最好的法國作家了。
麻生秋也往窗外看了一眼,對記者的行為聽之任之。
他想到的是百年之後,人們能得到的信息不多,恐怕唯有照片能真實地反應出這個時代的阿蒂爾·蘭波了。
一切留給後人評論吧。
麻生秋也放下了對蘭波家人的思慮。
對面,古皮爾公司里走出來了一個人,薑黃色頭髮的青年抱著文件袋,惴惴不安地上門。前台處,投資公司聘請的員工問他:「有預約嗎?」青年搖頭,飛快地補充道:「我是古皮爾公司的人,想給王秋先生送藝術品拍賣會的邀請帖。」
五分鐘後,麻生秋也見到了這名青年,拿著邀請帖謝過了對方。
「我還沒有在倫敦參與過這種聚會,謝謝你的邀請。」
「不客氣。」
青年的手心裡出汗,把一本手稿放到辦公桌上,對上麻生秋也漆黑純粹的眼眸,他緊張地說道:「這是我寫的短篇小說《東方人與藝術》,還未出版,我、我想投稿燉鴿子出版社……」
麻生秋也訝然,敢直接找自己投稿,挺有勇氣的啊。
「好的,我會看看,你就在隔壁的藝術品公司里工作嗎?」麻生秋也在工作之餘不忘摸魚,順手拿起對方的手稿翻閱。
這篇短篇小說,顯然是投其所好的作品。
不能說有多好。
麻生秋也只能說能看得進去。
「是的。」見狀,青年如釋重負,忍不住在兩人獨處的環境下多呼吸幾口空氣,心跳加速,猶如在面試工作,「我是去年從海牙總部調過來的員工,剛來倫敦不久,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我就跟您打過一次招呼,不知道您還記得嗎?」
麻生秋也對此人實在沒有印象,不禁抬眸,然後看到了年輕小伙臉紅的表情,對方的眼神都黏在了他的身上。
羞澀又大膽,眼神著實不懂得收斂。
麻生秋也的好感度在輕微上漲後,又因為眼神而下滑了。
「能再介紹一遍嗎?」
「我、我今年二十歲,來自荷蘭!我會多國語言,單身未婚,夢想著賺夠了錢、明年去巴黎旅遊——」
青年的大腦一空,一股腦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麻生秋也:「……」
你當你是在相親節目上表演嗎?
麻生秋也粗略掃過他的作品,打算客氣地請這個人離開了,然而他的冷淡與疏離逃不過常年跟富翁打交道的青年,青年頓時想哭,弄了半天還起到了反效果嗎?
麻生秋也低頭辦公,說道:「這位先生,先出去吧。」
青年手足無措:「啊?」
「好的,我出去,打擾你了……」從來沒談過戀愛的青年垮著臉,完全忘記了自己沒有介紹名字,邁開沉重的步伐,關上辦公室的門。
下班後,青年決定去酒吧哭泣,銘記自己失敗的見面。
當麻生秋也結束了下午的工作,發現也沒有見到蘭波兄妹購物回歸,他就猜測蘭波估計是逛街上癮了。這樣的病症,通稱為「購物綜合徵」,他看著桌子上的拍賣會邀請函,不免想到了蘭堂,對方每次參加拍賣會都喜歡把藝術品搬回家。
「現在的我也缺錢,沒什麼收藏藝術品的想法……」
麻生秋也想著既然要去瞧一瞧,就買一兩張油畫掛家裡吧。
他把紙張翻轉過來。
邀請函的反面,是古皮爾公司的人的簽名。
——文森特·梵谷。
麻生秋也漫不經心的表情一凝,嘶了一口氣。
「重名嗎?」
這名字有點嚇人。
梵谷是這個時代的人嗎?來自荷蘭嗎?好像是的。
麻生秋也之前沒聽到青年介紹名字,純當對方犯傻,此時,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認錯人,當機立斷站起身,推開窗戶,去看失落地回公司的薑黃色頭髮的青年。
他試探性地喊道:「梵谷!」
對方如同被電了一下,雙肩抖動,在馬路中央倏然轉過身。青年興奮的表情,就像是用他的發色塗抹出來的向日葵。
「小心,注意馬車!」
麻生秋也說完話,對方就沖回了他的樓下,揮舞手臂:「王秋先生!」麻生秋也內疚,迅速補上了一個善意的微笑,「我今天工作比較忙,我們下次聊你的作品——」
青年不斷點頭:「好!隨時都能找我!」
麻生秋也鬆口氣,化解了自己的疏離拉開的距離感。
關上窗戶。
他坐回位置上捂住心臟,「差點、我差點就放跑了這個人,果然不能大意,在歐洲最容易碰到尚未成名的人。」
人生處處有驚喜,自己竟然遇到了疑似年輕時候的梵谷!
麻生秋也再次盯著梵谷的手稿。
「他早年喜歡寫作?」
他困惑一秒。
隨即,他記起了蕭伯納這個奔向音樂道路的坑貨,眉頭擰緊,心痛到想要把小說手稿塞進對方的嘴巴里:「你不能像蕭伯納一樣點錯職業,這是耽誤自己的才華啊!」
梵谷生前窮困潦倒,畫了上千幅畫,只賣出去了一幅畫?
這一幅畫售價才400法郎?
這對於麻生秋也來說不是問題,大不了他全買了!把房間的牆壁貼滿,床頭再掛上一幅自己喜歡的星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