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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多年鬥爭的經驗,大貓深知此刻只要再糾纏一會兒,就會得到汜留的許可,所以晃著汜留的手,發出奶里奶氣的聲音:「五子,五子——」
汜留受不住的時候,就會說「好好好」,或者「行行行」,這次好像不大一樣,因為她又拒絕看一次。
「不行就是不行。」
要是大貓出去,還不知道要攬什麼事呢。汜留下了決心,這種「工作上」的事,還是帶著巫神一人罷了。再不濟,她一個人也是行的。
「你做那些事,要是沒個見證,到了往屆山考核的時候,如何說話?」大貓鬼機靈,提出了個十分現實的問題,逼得汜留不得不認真想一想。
汜留眼睛瞧著巫神,想知道是否還有這回事。巫神只是道:「如今沒了聖母,萬事都得立規矩,只怕有些麻煩。」
汜留臉色變了又變,她是個懶散慣了的,突然要像做神尊時日理萬機,如何能行?只是巫神話里道出的玄機,她也是明白的。
看著汜留鬆動的臉色,大貓用身子蹭了蹭汜留,「五子——」
第52章 聽人耳軟
大貓成功說服了汜留,這本來是一件了不得的本事,不過在巫神看來,小巫見大巫罷了。巫神只是笑笑,揪著大貓頭頂一撮毛,捏了捏。
大貓耍了個無賴,也不怕汜留反悔,屁顛屁顛地溜了。
「在貓面前,你也不是對手。」巫神望著大貓離去的方向,對汜留說道。
「你不也是?」汜留也不反駁,只是急著將巫神拉下水,「多少年了,母親只是讓我帶大貓去玩,從不曾讓它跟著我到外邊住。這次,只怕別有深意。」
汜留認真起來,巫神當然也不開玩笑了。大貓留在汜留身邊,當然不僅僅是讓它暫時替代紫貝的位置,何況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替代紫貝。這一點,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紫貝是最好的伴讀,總是死的最慘。
「往屆山事多,大貓留在那兒,也不過是哄主人開心,倒不如送到咱們這裡,既是歷練,也是長輩的一份心意。」
巫神用不著說那麼隱晦,汜留心知肚明,這年頭做聰明人容易,裝糊塗可不容易。沒過幾天,巫神便催著汜留履行夜遊神的職責。因為是頭一次正經幹活,巫神表示將從旁協助,大貓不敢示弱,也要尾隨著。
汜留沒辦法,何況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猶豫了片刻,點了頭。沒了聖母的往屆山,想來也沒什麼人能為難汜留,大貓是這樣說的,汜留還是覺得盡些本分要緊。
第一次正經履行職責,地點、時間、人物都應該好好斟酌。汜留認為,若一切都選好了,反而沒意思,不如一切隨緣。至於怎麼個隨緣法,汜留故意挑了個黃昏時刻,一邊欣賞著漫天晚霞,一邊在天上駕著雲朵,慢悠悠地飄蕩著。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咱們就下去。」為避免不必要的猜測,汜留特意為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
巫神倒沒什麼,大貓的反應卻是不小,只見貓鬍子抖了三抖,「咱們是去做賊嗎?」
這義正辭嚴的反問,汜留一時有些招架不住,想想好像是有那麼點兒意思,只好訕笑道:「夜遊神嘛,不就是夜深人靜才能出來的?」
她轉念一想,說服力似乎還不夠,便接著又道:「天底下有幾個人,不是到了夜深人靜時,才肯吐露心事?才會現出本來面目?」
大貓埋頭想了想,總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就是不大服氣,它忽然想起一事,「哎,這麼說,五子你也只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現出本來模樣?」
汜留臉上一黑,瞪了大貓一眼,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大貓不依不饒,糾纏起來,險些從雲朵上掉下去。
「這個地方怎麼樣?」
巫神忽然發了聲,汜留如蒙大赦,趕緊往下一看,只見燈火輝煌的城池中,有一片偌大的宅院著實冷清了些。若不是偶然可以看見幾個走動的人,還以為那是一座廢宅呢。
「去看看。」汜留急著擺脫無理取鬧的大貓,便也不同巫神多說,離了雲朵,飄飄然落下,施了個隱身的法術,就立在屋頂上。
巫神緊隨其後,大貓來了興致,也不聒噪了,如法炮製。
「這是誰的府邸?」汜留一邊納悶,一邊掐指算了算,發現可巧不巧,正是那段讖的宅邸。若非她有言在先,此刻非得溜了。
巫神也覺得驚訝,只是淡淡道:「段府發生了什麼事?」
算一算就知道了。原來,這段讖死裡逃生之後,回到了自家的地盤,便宣稱巫神於自己有救命之恩,決意改奉巫神。信奉哪一尊神,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畢竟一堆的神廟巫師在那兒看著,這事就是段讖他老子,也不敢胡來。
阻力有多大,段讖改革的動力就有多大,然後他就在議論紛紛中忽然病倒了。大夫查不出什麼病症,只能說什麼「時日無多」,這可急壞了老段。
老段雖然兒子不少,成器的卻不多,心頭肉只段讖一個。為了救兒子的命,他在遍訪天下名醫無果後,終於厚著臉皮找了神廟。廟裡的巫師,總是有些法子的。
要說呢,這老段也不算是個沒臉的,平日裡求什麼,廟裡的巫師總是給幾分薄面,這次卻不同了。老段先求了聖母廟的巫師,那巫師只說這是不敬聖母的責罰,令公子自作自受云云,卻不肯說個解救辦法。老段知道這是聖母廟的巫師惱了,他也是惱了的。想當初信奉聖母廟,不知給了廟裡多少好處,如今不過略求一求,竟然端起架子,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