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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留上神道:「本來百思不得其解,看見了你,豁然開朗。」
那就是見到巫神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切。
「我把易斟帶來了。」
巫神平淡的話,在汜留心裡激起了波瀾。
「易斟這個晚輩,總還不錯,你糊弄她做什麼?」
巫神道:「她不肯說實話,我就誆了她。」
汜留上神道:「所以,你想懲罰她?」
巫神道:「我不是小氣的人。」
說罷,二人忽然相視一笑,弄得旁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不好問什麼。
「當務之急,找到衛謹的頭顱,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在巫神看來,還掉這個人情顯然非常重要,汜留上神對此表示贊同,紫貝亦表示贊同,大貓雖然不滿,還是悄悄跟在紫貝身後,總之是達成了一致。
埋葬衛謹頭顱的院子,還是那副模樣,那棵標誌性的桂樹,連片葉子都不曾少。紫貝和大貓一齊動手,在桂樹下挖出一個精美的木盒,木盒四周貼著封條,封條上有個人名——源時豐。
紫貝扯掉封條,才發現有兩層封條,裡面那層封條上,同樣有個人名——崇宜邇。
這就對得上了。
崇宜邇首先得到了衛謹的頭顱,後來這顆頭顱落到源時豐手裡,而源時豐並未撕掉最初的封條,只是在上面加上自己的封條。日久天長,這個秘密一直沒有其他人發現,所以就保持至今。
「打開看看。」
大貓迫不及待,撕下了另一道封條,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沒有想像中的暗箭毒針,也沒有什麼怨魂亡靈,甚至連異味都沒有,裡面靜靜躺著的,是兩顆栩栩如生的人頭,一男一女,都有些年紀了。
男性頭顱的面頰上,刺著「源時豐」三個字;女性頭顱的面頰上,刺著「崇宜邇」三個字。都弄得乾乾淨淨的,沒有血跡。
這不是衛謹的人頭,是衛謹仇人的人頭。
「什麼東西?」
大貓嫌惡地退到一旁,顯然,這樣的結果令她不滿。
「這不是幻境吧?」
汜留上神看著巫神,有意無意地問道。
「不是幻境。」巫神肯定自己的看法,又補充道:「只有在幻境裡,才能看到衛謹的人頭。」
所以,這是現實世界裡的「源氏凶宅」。
沒有頭顱的崇宜邇和源時豐,是如何完成引魂儀式的?雖然用部分殘軀可以引魂,但這樣的效果會大打折扣,崇氏和源氏族人都是巫師,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會對此一字不提。而且,用殘肢完成的引魂,其魂魄在接受神判時,也瞞不過去。
而事實是,崇氏和源氏族人對此隻字未提,當年負責神判之人,亦是裝聾作啞了。這麼整齊地隱瞞下這件事,如此默契,怎麼看都可疑。
「如果沒有記錯,這幾次神判,都是韻喬上神主持的。」
韻喬上神是個需要「長眠」之人,需要她親自做的事,當然非同小可。只不過,當年的人都以為是上神一時興起,誰也沒有想那麼多。
現在,就算能肯定韻喬上神知道些什麼,也不可能從她口中套出什麼話來。韻喬上神的口風,可是要比錦漪上神嚴實。
「那就沒辦法。」汜留上神發出嘆息,對於親生母親,她亦無可奈何。
「所以,你堅持要找衛謹的人頭,不是為了所謂人情,而是為了這個?」
面對汜留上神的逼問,巫神只是輕輕點頭,「事已至此,我不會否認。」
這二人的話里有濃濃的默契,不需要說太多,但是對於旁人來說,就會覺得難受了,尤其是大貓。
大貓氣呼呼地道:「你們總是說個不明不白,也不管旁人的感受。我可是莫名其妙地卷進了這件事,好歹給個說法吧。」
紫貝倒沒有像大貓那樣激動,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在最後得知所謂「真相」。她知道巫神和汜留上神的個性,巫神從不會說明白,汜留上神從不問明白。
不過,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紫貝這次同樣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她也很期待,從巫神嘴裡能給出什麼樣的結論。
「出去以後,讓紫貝送你回去。」
巫神冷淡的話語,在大貓那兒激起了怒火。
「你怎麼可以這樣?」大貓跳了起來,「再說了,還沒出去呢?你有辦法出去嗎?」
大貓耍起無賴,忽然緊緊抱住了汜留上神,「我不管,我不走。」
汜留上神任由大貓抱著,待大貓冷靜些,才淡淡道:「大貓,鬆開。」
上神語氣冷淡,巫神眼神銳利,大貓還有自知之明,終於停止了胡鬧。
「衛謹的頭,到底在哪裡?」
紫貝把話題引回正路,她知道,巫神執意要找的東西,才是癥結所在。不過,在這個時候,她隱約懷疑這是不是巫神的本意。
巫神,從不是省油的燈。
巫神顯然看出了紫貝的猶疑,她沒有說,也不認為有必要解釋什麼,只是道:「有個人,一定知道。」
紫貝眼前一亮,驚奇道:「你是說,易斟上神?」
巫神點點頭,道:「易斟曾奉密令前往源氏凶宅,收穫頗多。有些事,她總該知道。」
大貓搶著道:「那怎麼找到易斟?咱們都在裡面轉了許久,找一個人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