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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汜留上神輕輕按住紫貝的手，對亡魂們道：「你們是怕遇到前世今生的人，所以才不敢回去吧？」
短暫的沉默之後，亡魂們爆發了憤怒之聲，不顧一切地湧向汜留等人。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熊熊烈火燃燒起，將累累白骨瞬間化為灰燼。
亡魂們發出悲鳴之聲，或徘徊，或飄散，總之在短時間裡離開了狼藉之地，只有一個亡魂例外。
灰燼之上，立著一個英俊少年，雖然俊得很，眉宇之間卻露著一股邪氣，一股狠勁，一如當年囂張跋扈、破千人家的衛謹。
這就是衛謹的亡魂了。
「所謂神，就是強人所難。」俊美少年衛謹冷冷一笑，他現在已經是實體了，這一點，出人意料。
亡魂，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實體的。
紫貝手握寶劍，掌心微汗，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化。「源氏凶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坍塌、腐敗，最後變成了殘垣斷壁、荒草萋萋。
汜留等人如今立在荒草殘垣之上，冷風吹過，「源氏凶宅」的牌匾化為粉末。她們回到了現實世界。
「沒想到……這麼容易……」
大貓感受著現實世界的冷風，不敢置信，真的就這麼容易嗎？
易斟上神臉色很難看，她把目光轉向巫神，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倒是康閔陶，在一旁狠狠道：「找到衛謹人頭是假，把他的亡魂放出來才是真。」
這時候，難免有所懷疑。
巫神竟然一臉輕鬆，緩緩道：「這個人情，我還了。」
汜留上神眉頭一皺，雖然是巫神的作風，到底不好意思。巫神耍弄了所有人，只是為了還自己欠的人情？
「你……就這樣了？」汜留上神到底忍不住了，「源氏凶宅的古怪，什麼都不管了？」
汜留上神顯得語無倫次，她雖然不在意，到底還是要說上幾句。畢竟，這樣太輕率了。而且，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巫神隱瞞了很重要的東西，這是在場之人的共識。
「辦完一件事，就該下一件。」巫神露出淺淺的笑容，「當務之急，是找到衛謹的亡魂。」
汜留上神左看右看，發現那個名叫衛謹的亡魂，早就不見了。
第14章 各懷心事
荒原之上矗立數百年的「源氏凶宅」一夜之間崩塌，自然引起了往屆山的重視。於是，巫神等人私自離開往屆山的事也就瞞不住了。
聖母親自召見，一頓訓斥之後，諸神議論紛紛，這處罰重了輕了都不好，所以紛紛建言。派系之爭，在此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啟稟聖母，錦漪上神座下，安實玉求見。」
爭論之際，忽然有人來報，既然是錦漪上神的人，當然就得見一見。
「安實玉拜見聖母。」安實玉緩緩下拜，不卑不亢，是西山的好門徒。
「請起。」聖母微笑著，誰都知道，錦漪上神身體孱弱，對於那些分內之事，往往不能親力親為，就連與諸神議事，也通常是派代表的，所以不能輕視這個「代表」。
「啟稟聖母，西山神判之事，甚為繁瑣，如今沒個人主持，亂象已出。故而，錦漪上神遣安實玉過來，求聖母手下容情，不然，神判之事，將無人主持。」
安實玉這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了，可話說到這個份上，聖母也不能不顧忌。畢竟，主持神判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不是人人都願意乾的，之前也有人自告奮勇，可惜做不長久，而且怨聲載道。
陰陽兩界引導過來的魂魄，成千上萬，一日不判，即堆積成山，威脅到往屆山的寧靜。眾神縱然不滿，也不得不賣錦漪上神面子。
汜留等人私自離開往屆山之事，就這麼輕輕了了。
「給我一個解釋。」汜留上神坐在榻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巫神，她在等答案。
「什麼解釋？」巫神卻是裝糊塗了，她坐到汜留身邊，「我在做什麼，你還不知道？」
巫神露出笑容，這裡只有她二人，不用顧忌什麼。
「我不知道。」汜留上神有些惱怒，「你做的那些事，我從來不問。」
「那這次，一如既往，什麼都不問，如何？」巫神斂容，輕輕說道。
巫神眼裡有期待，汜留上神見了，就會不忍拒絕，這次依然如此。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這裡受了多大委屈。」汜留上神注視著巫神，嘆道：「耳聽為虛，眼見不實，連感覺也不是真的。我看啊，咱們就該活一輩子，永生什麼的，是庸人自擾。」
「神只能墜入魔道，不可能再世為人。」
巫神語氣淡淡的，話裡帶著倔強，似乎已經認定了什麼，汜留上神聽了頭皮發麻。
「你想成魔？」
面對汜留上神的質問，巫神沒有回答，而是抿嘴一笑，竟是默認了。
「我可不想墜入魔道。」汜留上神扭頭看著窗外，過了片刻，才緩緩轉過來，對著巫神道：「最多，做一個邪神。」
「邪神」是用來稱呼那些不符合神格的神，比之魔道，也沒太大差別。
「不用承諾。」巫神握住汜留的手，同時靠近了些，「我知道你，說出來的話，都不是心裡話。」
被看透了的汜留上神露出尷尬一笑，「知道你還問？」
「是，是，我不該問。」巫神輕輕笑了起來，「話說回來，源氏凶宅的秘密，你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